“哦?公子是····”女子眼中夾雜絲絲張揚,拋了一個媚眼給我,噎得我一口水始終咽不下。“看上奴家了?”
盯著那顆美人痣,我笑出聲:“小姐嫁人否?有愛人否?願與在下雙宿雙飛否?”我起身,打開一把在來時路上於鬧市上買的畫扇,一下一下打在胸襟上,那女子腳步輕盈,三兩步便到了我的跟前,露出一副不勝嬌羞、欲拒還迎的模樣。
“奴家···”她的右手攀上我的肩膀,我怔了怔。
“嘖嘖嘖···公子非公,奴家非奴,兩女互知,心明不露,一番作秀,惡心也!”
肩上的手僵了又顫,顫了又僵,而我則是抖了抖,說這話的人是坐在角落靠窗位置的一白麵書生。
白麵書生麵部真的白得透亮,此刻一副知曉天下事的模樣靜坐角落,眼角時不時露出餘光打量我以及我麵前的這個女子。
“惡心否豈是公子可定的!當朝陛下也沒明言阻止同性之歡,你裝什麼高尚!”女子拿下放在我肩上的手,側身說道。
“當朝陛下在其位,但握其權者卻是你等無知之人不知曉的!”書生麵色微紅,像是不願拋頭露麵於百十吃茶人前。
不過這句話啊···
“你說,握其權者是誰?”我亦側身,向那書生問道。
“自然是····”
“皇家之事,平民不可隨意議論!”書生的話未說完,他同桌的一男子起身拉住他,給書生使了個很明顯的眾人都明白的眼色。
“哦?剛才是誰提及陛下掌權之事的?”女子似乎不願意就此罷休,咄咄問出聲。
“姑娘,得饒人處且饒人,不要傷了眾人吃茶的興致。若是小人之弟得罪了姑娘,顧某代他道歉,還望姑娘海涵。”
“哥!”右手被緊緊拽住的書生揪著兩條眉毛,十分不滿的對說話的男子叫出聲。
“哈哈,如此即是再好不過。”我拱了拱手,在眾人異樣眼光中拉著女子坐下。在朝堂上做和事佬做習慣了,此刻竟也是希望就此息事寧人。
“姑娘,退一步海闊天空啊。”
女子挑了眉:“姑娘?!小嬈兒不認得我了?”
“姑娘這美人痣生得好生標致啊。”我邊感歎,想提壺倒茶之時才想起茶壺已經摔碎,便又叫來小二重上一壺。
她眸光微轉動,笑吟吟道:“小嬈兒生得也好生標致啊,這身材···”
“阿韻,信不信朕治你大不敬之罪?!”我咬了牙。
她是龍韻,那個”俯天不慕雲與月,飛身誌做攬星人“的龍韻,那個喜歡星空、星空不負的龍韻,在看到那顆美人痣時,我已了然,書生說得不錯,我認識她,她那眼神自然也是認識我的,隻是不知,一番作秀,竟成了我們十年未見的第一次照麵方式,還被一書生好生蔑視了一番。
“不信。”
“你怎麼認出我的?”畢竟十年···我變化的可不是一點點。
龍韻勾勒唇,笑吟吟出聲:“因為民間傳言···”
“停!”我大叫,心裏卻是琢磨著難道這天下就隻有我一個胖子她一眼就認出我了?!
龍韻好笑,繞了我的發絲道:“陛下又是如何認出我的?”
我扯回快要被她蹂躪斷的頭發,“自然是···”
“也對,我這美人痣可不是每個人都有的,也不是有的人都如此美的。”
這自戀···這自信···這自負···真絕···
“小嬈兒啊,十年來,可是安好?”龍韻斂去眼中的輕佻的光芒,沉下眸色,問得煞是認真。
我愣了神,那雙眼,此刻看來竟是和龐曄生得極為相似,細長、輕薄,似是一江春水,盛滿了許多東西,一眨眼又消失不見。
十年時光,淡去了某些東西,增加了某些東西,也改變了某些東西。就如她眼底的墨綠色的光芒,我讀不懂、看不明。
“阿韻,何謂安好?”
她笑了,“有吃、有喝、有睡、有親、有家,於我,即為安好。”
我亦笑,心裏苦澀,“那我真是安好得很啊。”
“小嬈兒有龐相輔政、有周卿助國、有南士為學,還不滿意?”
有龐相專權、有承德孤身一人、有家無一親人作陪、有思念那人卻還不知、有國萬民皆嘲笑,我滿意啊···怎能說不滿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