徒手抓破自己的肚皮,攪碎了自己的內髒,他究竟是陷入了怎樣的瘋狂?根據摩斯坦的敘述,擺明了亨利·戴克是掌握線索的知情者,可是瑪麗不明白,什麼樣的秘密能比自己的性命還要重要呢?
而且死就死了,還是這種可怕的死法。
她憂心忡忡地同福爾摩斯回到了貝克街221b。
走入公寓之後,兩個人還沒來得及站住腳,哈德森太太就聽到動靜走進了客廳,頭也不抬地數落福爾摩斯:“你怎麼把自己弄的那麼髒,快把外套脫下來!華生也真是,一早就走了也沒說……哦,瑪麗小姐。”
看到像媽媽般數落人的哈德森太太,瑪麗的心情才從死亡中轉移回現實。她勉強抿了抿嘴角:“哈德森太太。”
哈德森太太:“華生人呢?”
福爾摩斯往沙發上一坐:“白教堂街區出了命案,他在陪同摩斯坦小姐。”
哈德森太太:“所以你就帶瑪麗小姐回來了?”
福爾摩斯:“當然,總得有人協助我探案。”
哈德森太太:“那可真是太好了。”
老夫人流露出了揶揄的神情,剛剛嫌棄的模樣一掃而空,取而代之的是心滿意足的笑容。她上上下下打量了瑪麗半晌,而後拚命點頭:“我去煮茶,你們兩個可要好好討論。”
瑪麗:“……”
總覺得哈德森太太誤解了什麼啊!
不過福爾摩斯可不管這麼多。
哈德森太太一走,他立刻從沙發上站起來,拿出將儲藏著爬蟲屍體的紙袋,小心翼翼地將其中粉末和殘存的屍體倒進了一個玻璃瓶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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然後,福爾摩斯坐在了實驗台前,從懷裏掏出了那個筆記本。
瑪麗頓時一凜,走向前。
“這裏麵寫了什麼?”她問。
福爾摩斯沒說話,而是直接將筆記本攤在了桌麵上。
整個筆記本巴掌大小,封麵被磨的近乎發光,一眼就能看出平日由亨利·戴克隨身攜帶,且用過許久了。但當福爾摩斯迅速翻了翻內頁之後,兩個人立刻發現受害者並沒有在其中寫多少東西,八十頁的筆記本,隻有寥寥十幾頁寫著內容。
福爾摩斯將筆記本翻到第一頁,上麵畫著一個被仔細描繪過的光照會圖騰。
盯著那三角框架裏的眼睛,瑪麗本能地止住呼吸。
“我想,”她低聲開口,“這足以證明賽克斯的死,還有魔鬼腳跟的濫用,確實與光照會有關了。隻是……”
“隻是?”
“我不明白,”瑪麗問,“布萊克伍德爵士口口聲聲說光照會是各個領域中傑出人士的聯盟,是上流社會的組織,那麼亨利·戴克和賽克斯,與他們又有什麼關係?”
福爾摩斯抬頭看了瑪麗一眼:“你心有已有猜測。”
是的。
瑪麗闔了闔眼睛,沒有多言。
越是這種所謂的“精英”組織,越是容易不把下層勞苦大眾當做活人看待。特別是如果光照會的研究涉及了宗教,宗教總需要信徒,學識不多、吃穿困難的窮人們,可要比上流社會的紳士小姐更容易變成狂熱人士。
有賽克斯,有亨利·戴克,就足以證明在白教堂街區,在其他的貧民窟內,甚至可能遠不止是倫敦,有更多的窮人們,和他們一樣選擇相信這三角框架裏的眼睛。
瑪麗沒有將自己的心事說出來,她靜靜地回望向福爾摩斯,四目相對,後者立刻了解到了她的潛台詞。
“得托摩斯坦去打聽打聽,”他說,“特別是在工人群體中,是否還有人和亨利·戴克情況一樣。”
瑪麗點了點頭。
“筆記本上還寫著什麼?”她問。
福爾摩斯往後翻去,好幾頁上的內容證實了他們的猜測:第二頁的紙上從極其拙劣的畫技描繪出室內建築的圖案,通過地麵上巨大的三角框架,和牆壁上密密麻麻的“斑點”,足以二人斷定這就是下水道裏的祭壇。
所以亨利·戴克確實去過祭壇。
接著就是一切閑言碎語,多數記錄的是亨利本人不成邏輯的噩夢,還有一些是他恐懼的內心想法。瑪麗看了一眼時間,記錄記載於他第一次被福爾摩斯先生發現中毒後不久。回想起來,那時的道森和摩斯坦小姐倒是也說過,亨利再清醒過後許久的精神狀態都不是很好,一直在做噩夢。
所以……那個時候就有征兆了嗎。
隻是當時他們全部的注意力都在追查詹姆斯·莫裏亞蒂教授方麵,完全沒料到在一名愛爾蘭工人發狂的背後,竟然還隱藏著如此神秘的事件。
福爾摩斯再往後翻,終於翻到了他們不曾見識過的東西上。
瑪麗在看清筆記本上描繪的圖案時,隻覺得一陣寒氣從她的尾椎一直躥到頭頂,和意識到祭壇牆壁上可能是無數爬蟲留下的痕跡後一樣,炸的她頭皮發麻。
“這是……”
眼睛,全是眼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