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沒什麼,”老夫人勉強對著瑪麗笑了笑,“就是我有些頭暈。”
“這怎麼行!”
瑪麗終於抓住了結束話題的機會,她急忙站了起來:“我去通知布萊克伍德爵士請醫生。”
“用不著,”老夫人擺了擺手,“是老毛病了,我靜坐一會兒就好。”
“那客廳當中也不適合靜坐,”瑪麗堅持道,“請管家帶你去客臥休息一下吧,夫人。”
既然老夫人不願意麻煩爵士本人,瑪麗就找來了管家。在管家的帶領下,瑪麗攙著老夫人離開了客廳。
“客房在這邊,夫人,”管家盡職盡責地說,“待會兒我派個女仆陪同你,你若是——夫人!”
管家話還沒說完,老夫人就腳下一軟,眼看著要倒下去了。
要不是瑪麗反應及時,用肩膀頂住老夫人的身體,她肯定要重重摔到地上不可。這下也沒什麼機會去客房了,瑪麗和管家手忙腳亂地把老夫人架到就近的一個房間裏,放她躺在沙發上。
“夫人?夫人!”
管家有些慌張:“我這就去請醫生。”
瑪麗:“先等等,請先拿杯糖水來!”
老夫人嘴唇蒼白,渾身顫唞,額頭上遍布冷汗,加之她剛剛說是老毛病了,很有可能就是低血糖。瑪麗采用了最最古老的法子——掐人中,利用疼痛刺激將老夫人從昏迷中喚醒。然後接過管家拿來的糖水,一點一點喂給老夫人。
不久之後,老夫人的臉色慢慢好轉。
“你在此休息片刻,”瑪麗聞聲道,“休息好了,請管家帶你去客房。”
“還是就在這兒吧。”管家建議道,他可不敢隨意挪動老夫人。
瑪麗聞言看向房間四周。
這可是布萊克伍德爵士的書房,有個沙發沒錯,但到底不是休息的地方。或許是看出了瑪麗的擔憂,管家急忙解釋道:“沒關係,爵士平日不在書房辦公,這裏除了他的藏書之外沒有任何不合適的存在。”
那就好。
看到那些高高的書架和各色書籍,再想想沙龍上不住八卦的夫人們……瑪麗不假思索地對管家開口:“那不如就讓我留在這裏陪同老夫人吧,反正我也不喜歡同人社交。”
聽到這話,老管家流露出感激的神情。
要真派個女仆陪伴老夫人,管家還生怕年輕姑娘笨手笨腳,再惹出事端呢。而瑪麗小姐是布萊克伍德爵士心儀的女士,加上她聰明得體,肯定不會出什麼差錯的。
因此管家沒怎麼猶豫,直接答應下來:“那真是再感謝不過了,瑪麗小姐。”
管家離去後,瑪麗陪著老夫人說了幾句話。看她的臉色已經恢複了正常的紅潤,可老夫人似乎還是有些疲倦。瑪麗免不了多問幾句,一問才知道,她今天上午才陪同丈夫從國外歸來。
老夫人應該有五十多歲了,本就有低血糖的毛病,還經曆了長時間的旅行,不暈倒才怪呢。
瑪麗陪伴老夫人,直至她沉沉睡去後,長舒口氣,從沙發上站起身來。
會客室的沙龍有多熱鬧,書房就有多安靜。
布萊克伍德爵士的藏書著實不少,他的書房隻有一張沙發、一套辦公桌椅——還如同管家所言,幾乎沒怎麼用過。其他的空間則擺滿了書架。
要知道,一位有錢的爵士可不止是一處倫敦房產那麼簡單。維多利亞時期的書籍可不便宜,單單倫敦的房產就這麼多藏書,怪不得他能在上流社會中贏得如此高的讚譽。
而且,布萊克伍德的藏書品味還不錯。
瑪麗大概看了看他的書架,內心中幾乎產生了一種可惜的情緒。有人藏書是為了裝飾書房,有人藏書則是真心認可知識的價值。書房主人是哪類人,看看他購置的書籍就知道了,而布萊克伍德明擺著是後者。
他的確是位有思考的紳士,若非如此,也不會成立什麼光照會,去追尋人類在宇宙中的定——等等。
她的思路戛然而止。
瑪麗緊緊盯著眼前擺在書架上的小雕塑,不禁擰起了眉頭。
白教堂教區地下的祭壇中央繪製著一個巨大的三角框架,而布萊克伍德宅邸之外的下水道井口也畫著同樣的圖案。瑪麗一直很想問,眼睛哪兒去了?
而擺放在她眼前的,是一尊……不知該說是眼睛,還是該說是蠕蟲的“生物”。
這尊雕塑讓瑪麗聯想到了亨利·戴克筆記本上描述的無數爬蟲的祭壇,她下意識打了個寒戰,伸手想把雕塑拿起來,卻發現拿不動。
雕塑是鑄在書架上麵的。
瑪麗立刻就懂了,她放過雕塑底座,沿著不可名狀的“生物”形象摸了一圈,然後握著後方猛然一轉,伴隨著“哢嚓”一聲,她收回手,書架連同後方的牆壁翻轉了過去。
一道冷風從漆黑的秘密樓梯中吹拂上來。
果然。
竟然如此機緣巧合地找到了密道啊,瑪麗在心底感歎道。
書房在二樓,而一樓的房間可沒有直接開向室外的。吹上來的冷風夾雜著大量水汽,再加上之前光照會成員透露,布萊克伍德在自己家的地下也建了個“祭壇”……瑪麗覺得,這個漆黑的樓梯,很有可能是通往地下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