想,也許這就是愛人與朋友之間的區別吧。
花了好幾分鍾,他才坐上輪椅,全身都是汗。
而且,他拒絕由她來推控,按動電動鍵,輪椅自動向前,很方便。
她不放心地跟在身後。
浴室裏,他彎著身,已經自己在放水。
“小心點。”她怕他摔著,終於還是掙紮猶豫後,從後麵用雙手摟抱住他的腰,以免他摔倒。
兩個人,肢體一接觸,他就沉默了。
隻是,他沒有拒絕。
水聲,嘩啦嘩啦嘩啦。
浴室的霧氣,開始慢慢嫋繞。
……
“寧夜,我現在能自己做很多事情了。”突然,他講。
“恩。”她看到了。
“所以,別同情我。”他又道。
“呃。”她沒想到,他會這樣想。
不過確實,他出事以後,收到的同情目光,太多太多。
“我不是弱者,不需要任何人同情。”他的聲音不響,但是,堅決。
她苦笑。
誰敢拿他當弱者看?事實上,這幾個月來,很多員工都有點怕他,有些人還覺得他很牛,心生崇拜。
現在,她都已經找不到過去那個愛笑愛鬧的大男生的絲毫影子。
他很強,他做得很好。
就是太好了,有時讓她很心疼。
浴室裏蒸汽越發氤氳。
她關掉水籠頭,用手測了一下水溫,剛剛好。
“展總,我幫你吧。”難得聲音,很柔,不再公式化。
他沉默了幾秒,終於,點頭。
她幫他脫掉襯衣和褲子,手,有點發顫。
因為,那一晚的回憶,曆曆在目。
“內褲要脫嗎?”她幫他的衣服疊好,目光不敢直視他,問。
哪有人洗澡不脫內褲的?她以為在澡堂啊?!
他覺得好笑,“當然要脫。”
“恩。”她蹲在他麵前,小心翼翼地幫他脫掉。
他在她麵前,已經一絲不掛,她的臉有點燥熱,很尷尬。
才兩個月“沒見”,他身上該有的肌理已經逐漸浮現,這是掩藏在穿著衣服下的瘦削單薄中看不出來的。
“你長了點肉。”她欣喜。
“恩,最近都有按時吃飯,分量都挺足的。”他淡淡回答。
再沒胃口,他也會一口一口吃下去,隻因為,某人那天哭著說,好想分一半脂肪給他。
他撐著缸沿,很簡單的一個動作,她卻費了好大的力氣,才把他扶進浴缸裏。
男人的體型和重量果然對女人來說,太不容易了。
他坐在浴缸裏,水漫過他的胸口,她幫忙著扶著他的後頸,讓他身體一點一點躺下,找了個小枕頭,讓他的顱舒服地枕著。
沒入熱水中,他卻沒有像平時一樣,先發出舒服的籲歎聲,反而,一直凝視著她。
“是不是很累?你全身都濕了。”
經他一提醒,她才低頭發現,她的前襟和後背,確實都濡濕了一大片,分不清是汗還是水。
“展總,沒有很累。”她搖頭。
“不,照顧病人很辛苦。”他淡淡道。
其實,在經過幾次鼻青臉腫後,他已經自己能慢慢地爬進浴缸。
隻是,他故意讓她知曉其中的艱辛。
“特別是,一輩子的時間很長。”他的神情,還是極淡。
“人都有生老病痛!”她本能安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