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家的路上,貴公子般的少年一直絮絮叨叨的說話。
林軒久聽的有些心驚,這般貴氣的少年竟然隻是一個下仆,那他的主人,坐在馬車裏的那位公子,該是怎麼樣的高貴。
“你們也是運氣好,遇到我們公子,不然這荒郊野嶺的,誰會去救你們啊。”
這道理林軒久懂,她娘倆確實是遇到貴人了。
她再度鄭重行禮,“謝謝貴主,謝謝小哥兒。”
少年將林軒久母女送到了村口,之後的路由林軒久扶著趙氏走了回去。
站在林家小院外,林軒久已經恢複冷靜,再看看趙氏視線低垂柔順的模樣,竟頗有些怒其不爭。
是她性子太軟了,任由林老太拿捏,所以才連自己的女兒都護不住。
而她林軒久則不同。
推開院門,家裏安安靜靜的,隻有大房屋裏還亮著燈。
阿九的爺爺早就過世了,阿奶林老太有三個兒子,阿九她爹林福是老二,她家與阿奶、大伯一家,十來口子人住一起。
大房跟林老太住東屋,二房住西屋,隻是東邊那間明顯比西邊的屋子闊氣的多。
“阿九,我們……我們回屋去吧。”趙氏緊張的抓著林軒久的衣衫,小聲的說。
回屋?
她回這個家,可不是當忍氣吞聲的受氣包的。
林軒久扶著趙氏坐在了院子裏的石磨上,“娘,你先在外麵坐著。”
“阿九你……”
趙氏聽到她聲音裏的冷意,終究是咽下了到口的話。
大房屋裏,誰都沒睡,全家人都坐在一起,商議著什麼。
“嘭。”
房門被粗暴的踹開,屋裏的人都被唬了一跳。
阿九一步步從黑暗中走出,搖曳的燭火映著她半邊臉忽明忽亮,竟有些陰森森的。
坐在炕上的婆子反應最劇烈,她驚得幾乎要跳起來,指著阿九口齒不清的問,“你……阿九?!你是人是鬼?”
大伯林強臉色同樣不好,視線不著痕跡的掃過阿九腳下的影子,拉住自家老娘。
“娘,是阿九,你看阿九她沒事,好好的呢。”
林老太一愣,“好好的”那三個字安撫了她的神經。
待回過神來,驚嚇轉變成了難以言喻的憤怒,宛如即將噴發的火山,“你娘呢?死哪兒去了?”
“你還有臉提我娘?我娘去哪兒了,阿奶你不知道?”
林軒久聲音微沉,視線轉向了她大伯。
“大伯,你哪隻眼睛看到我沒事了?”當她這一頭的血是擺設嗎?
“殺千刀的傻子,你怎麼說話呢?”
林老太下意識的反口大罵,可突然聲音噎住,宛如被卡住了脖子的鴨子般,錯愕、震驚的瞧著她,那模樣跟這屋裏其他人一模一樣。
大伯娘王氏不敢置信的脫口而出,“阿九你不傻了?”
她問出了在場所有人的心聲。
林軒久漆黑的眸子陰沉沉的,露出一個詭異的笑容。
“你們當我師父黎神醫是徒有虛名嗎?區區癡傻之症,對他來說不難治。”
這是她這一路細細思量過的說辭,總得給她突然不傻找個借口。
“我師父念我家裏艱難,本想讓我自立女戶,終身不嫁,好孝順父母。可饒是我裝傻,都擋不住你們的貪念,你說是吧,阿奶?你說的那些話、做得那些事,我都記著呢。”
林老太抖了起來,隻覺得一口氣梗在喉嚨,怎麼都吐出不來。
她原本想著傻子受了委屈也不知道說,才敢肆意磋磨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