陳夫人躺在床上,睜著眼睛,一點睡意也沒有。
“老爺。”她像從前那般輕喚著他。
“我知你心裏擔憂愁苦,怕信錯了人。可孫郎中開的藥,我都吃了好幾個月了,一直沒有成效。外頭找來的郎中,他又說人家這不對那兒醫術不精的……”
陳總兵表情有些變化。
陳夫人還是那般柔柔的,“我知這孫郎中是你的救命恩人,你信賴敬重他,可……咱們也該聽聽旁的郎中的意見。”
陳總兵歎口氣,“我真的害怕,怕又會害了你。我實在舍不得你啊,我一個糟老頭子,要是沒有你服侍,我下半輩子一個人要怎麼過?”
“看天意呢,老天爺自有安排。”
現在剛好安排了一個古怪的郎中來,性格脾氣還都對她的胃口。
陳夫人想試試,即使有些冒險。
陳總兵握住了妻子的手,他見著這雙手從青蔥白嫩,變得皮膚發黃,到現在枯瘦幹癟,一直不曾鬆開。
自從病了,陳夫人一直病懨懨的,對萬事都失了興趣,很少如現在這般對某樣事堅持。
他答應過她,今後的日子由著她的性子來,既然她堅持……
“那就聽你的。”
陳總兵終於做出了決定。
林軒久端著藥,在門外,聽到屋內的陳總兵夫妻二人,輕聲細語的交談,兩人眉目含笑,氣氛溫馨。
她有些羨慕的看著二人,這時候,一夫一妻太過難得。
願得一人心,白首不相離。說著容易,做到卻很難。
林軒久心想,若是有一人如陳總兵這般愛著他的夫人,她或許也會樂意與他攜手終身。
林軒久輕叩敞開的門扉,“藥煎好了。”
服侍陳夫人喝下藥,沒一會兒藥效發作,陳夫人犯困,就睡著了。
陳總兵一直抿著嘴,臉繃得緊緊的,想說什麼又強忍住。
林軒久理解他的忐忑,沒有出言打擾他。
出了內院,馮清風還等在外麵。
兩人同陳總兵告辭,林軒久說,“我們住在隆升客棧,若夫人有什麼狀況,隨時來找。”
陳總兵一直把他們送上了馬車,才折返。
按照林軒久的方子吃了藥,到下晌的時候,陳夫人又吐了些,差點把陳總兵的心吐涼了。
明榮公主得知後,哭了起來,“這是老天爺要收人命啊。”
她本來也相信林軒久會帶來奇跡,所謂期望越大,失望越大。
本來都製好的美發藥膏也都給她砸了,“不許那庸醫再上門!不然我要她好看!”
陳總兵應下了,心情沉重的去陪夫人。陳夫人本就病重,再這麼一折騰,隻怕時日無多。
一想到這裏,他心裏揪著痛,又怨上了林軒久。
若不是輕信她,夫人還能再撐一段時間的。
陳總兵又命人去隆升客棧把人看好了,若有個萬一,好能當場抓人。
誰知,陳夫人吐過那一次後,之後整整一天都沒有再吐過。
陳總兵索性休了假,在家陪著妻子。
兩天,三天。
到了第四天早晨,陳夫人都再沒有吐過血,她先前幾個月,每天早起都會腹痛吐血,現在已經完全不會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