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瘦瘦小小的林軒久,還古裏古怪的帶著帷帽,藏頭露尾的,居然還有這麼精妙的醫術,就不得不讓一眾軍醫吃驚了。
可讓他們震驚的還不止是如此。
傷兵送回來的第三天,開始連著出現炎症發燒,還基本都集中在那群赤腳郎中治過的傷兵。
由林軒久接手的傷者,就沒有哪怕一個感染者出現。
天冷,本來就不像夏天時候那麼容易感染,還出現這麼多發炎的,隻能是治療過程中,施救措施不正確。
中醫在外傷急救方麵,本就要弱一些,加上這些郎中醫術參差不齊,治療結果就很一言難盡。
林軒久又不能眼睜睜的看著這麼多傷者去死,隻能親自再一個個的重新治療,將青黴素算好計量的分出去。
可是依舊不夠。
青黴菌隻有她一個人在培養,每個人都得幾千單位的用藥量,這幾十號傷兵,壓根不夠分的。
出現批量炎症引發高燒後,短短三天,就陸續死去了十二人。
林軒久開始變得有些焦慮,幾乎沒合眼的守在傷兵營。
“阿九,吃點東西吧,你快一整天沒吃飯了。”謝東湘親自來找她,給她端來了一碗麵片湯,上麵還放了兩片青菜葉。
在數九寒冬裏,青菜可是奢侈品,即便是窖藏的青菜,能留到冬天的也是少數。
可是林軒久並不領情,甚至不顧及這位是金主大老板,不客氣的把人轟出去,“傷兵營要保持衛生,你穿的鞋子從外麵踩過了,不要進來!”
轟走謝東湘,林軒久重新轉回正在醫治的傷者。
這人腹腔大量積血還有並發性感染,持續高燒,讓這個年輕的士兵麵無血色,嘴上起了一層白皮。
林軒久一邊以氣針監控傷者的生理指標,一邊重新切開縫合的傷口……
約莫兩刻鍾後,林軒久神思不屬的走出了傷兵營,一眼看到仍端著碗立在門口的謝東湘。
時下已經月上中天,銀輝在謝東湘的側麵鍍上了一層光華,似夢似幻。
“阿九……”他輕聲喚道。
突然間,林軒久積壓的情緒立即就爆發了,哇的一聲哭了出來。
謝東湘把她攬進懷裏,輕輕拍著她的後背,側身讓出位置,看軍醫抬著蓋了白布的屍體離開。
“我沒救下他。”
即便是從任何角度來看,林軒久都不必為這條性命負責,可人心畢竟是肉長的,眼睜睜的看著人在自己麵前死去,怎麼能不動容。
她隻有一雙手,可那麼多的傷者,隻靠她一人完全救不過來。
她此時被滿心的無力感吞沒,為什麼這麼多郎中就沒一個頂用的,就連最簡單最基本的醫療知識都不具備!
若說她現在最後悔什麼,那就是怎麼沒把郭常帶來。
別看他年紀小,他最起碼理論知識紮實,不會犯那種常識性錯誤。
謝東湘摸著她的頭發,“阿九,不要這樣。你是個聰明的人,不該為錯失的事情浪費心力,要往前看,看你現在能做什麼?”
能做什麼?
近了看,她要繼續監護病人,遠了……
她想把醫術普及出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