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話說的有夠不要臉。
可孫岩憋了半天,愣是找不到反駁的話。
好半晌隻能悻悻道,“那就可惜了大本事的樂安郡主了。”
林軒久搖了搖頭,明明還是淡然的笑容,偏生有一股子苦澀的味道。
孫岩愣了下,想了半晌,方才明悟過來,林軒久那一句她是有大本事的,可不是在自誇,而是在自嘲啊。
“你……確實挺有本事的。
不過,你走這一步,也挺慘的。
隻能說你們大鄴人,心思真的複雜,簡直麻煩死了。”
孫岩嘟囔,見林軒久側過臉看著水麵,並不接話,當下也不再多言。
安安靜靜的搖著他的船去了。
林軒久瞧著像是個小人物,也隻是軍侯之家的夫人,但是她的存在意義卻極其重要。
不說別的,單就從前的太子殿下,如今的景安帝這一位。
在瞧見了林軒久是怎麼攪動京城局勢之後,會真心實習的感謝她嗎?
又是否會高興林軒久把他從沉浸的美夢中喚醒過來?
稍微了解一下景安帝早年脾氣的人,都清楚這位是多麼優柔寡斷注重親情的。
他自幼得到清平帝的重視,哪怕是為了皇恩跟家族地位穩固,孫皇後心裏再怎麼嘔心,表麵上至少也得裝出樣子來。
在景安帝年幼的日子裏,定然是父慈母愛,是家和美滿的。
孫皇後為了自己的雅嵐公主,不惜跟清平帝翻臉,甚至跟太子懟上。
接著清平帝又意外暴斃。
於景安帝,毋庸置疑是天塌地陷的大災難。
就算他清楚的明白,這是無法扭轉的真相,可於感情而言,他真的能做到這麼理智嗎?
正常人都會心生怨懟,下意識的將責任轉移到某人身上。
林軒久毫無疑問就是其中的翹楚。
琅王妃就算在孫家一案裏頭,再是無可替代的出挑,可她是琅王宋軼修上了的宗室族譜的琅王妃。
說來是親弟妹,景安帝動誰都不好往自己弟弟的家裏動手。
可林軒久就不一樣了,攪動風雲的林軒久,隻是個區區軍侯之婦。
身為大鄴新君,一國帝王,是最高的掌權人。
景安帝與林軒久,兩者之間天差地別。
景安帝真的要對林軒久心中存了芥蒂惡念,想要對林軒久不利再容易不過了。
當然這也隻是林軒久的猜測,沒準景安帝真的是天上地下獨一無二的金光菩薩呢。
不但能普度眾生,還能壓抑住自己內心的怨懟與憤怒呢?
然而,當作惡傷害人的時候,幾乎毫無成本,誰又能保證他不會突然頭腦一熱呢。
既然已有這樣的可能性,說林軒久矯情也好,受害妄想症也罷。
她不得不做長遠考慮。
她不敢把自己的一條命,一家人的未來,寄托於某一人的良心發現。
更別說那人還是大鄴的一國之君。
永遠隻有強者有資格說出寬恕,原諒,放過,這樣的話。
於弱者而言,或許隻是強者的一個眼神,她就不得不打起十二萬分精神。
有時候弱者本就是原罪,為了活著都得拚盡全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