然而這一次秦猙不僅僅是看向他,甚至改了方向,沒朝著停在路邊的黑色車輛走去,而是直接往他所在地方走來,最後在他麵前站立停下。
柳尋笙被秦猙突如其來的主動給弄懵了,一時半會沒反應過來,秦猙垂眸望著他,他也仰頭呆呆地看著秦猙。
最後還是秦猙先開口說話的,他問柳尋笙:“你是誰?”
柳尋笙聞言回過神來,覺得秦猙這個問題問的真是好,正好可以接上他本來要說的話。
於是柳尋笙清了清嗓子,把脊背挺得更直了些,負手而立,故作老成,將自己原先編好的說辭念出,開口道:“吾乃柳仙人是也。”
秦猙:“……”
第17章
無神論者在自己夢裏夢到一個自稱神仙的少年,這是一種怎樣的感受?
如果有人向秦猙問這個問題,秦猙的答案隻會有一個字:扯。
現在他望著站在自己身前的白衣少年,心中也是這般想的。
這個少年他不是第一見了,隻是從上次再見時起,秦猙才真正將少年看進眼中,他甚至還因此找了牧鶴重新檢查心理情況——因為他懷疑,這個少年的出現,是他精神分裂的前兆。
秦猙的夢裏很少會出現一些不相幹的陌生人,尤其是在五年前那件事過後,他每次做夢,夢中圍繞和出現的永遠都是那一天中出現的幾人。
他討厭這個夢,這個夢使他感到窒息,秦猙試過很多種方法想要停止做夢,但效果都不是很大。牧鶴後來通過催眠以及心理疏導治療,最多能夠做到的也隻是幫助秦猙少做夢——不做夢就不會想起那些事,或者是做完夢之後,秦猙能夠將夢境和現實割裂,以保持醒來後的平靜。
但大概隻有秦猙和熟悉他心理狀態的牧鶴才知道,這種短暫的穩定很容易被打破,隻要秦猙情緒稍起波瀾,不論他看上去如何平靜,那也隻是表麵,他反複失眠、淺眠易醒以及夢中景象進一步變得更加惡劣失真,都是他內心深處無法隱藏和平複的狂浪最直接的證明。
偏偏少年出現了,他出現的是那樣突兀,是一個和自己毫不相幹的陌生人,可是隻要他出現在自己夢中,秦猙就很難再進一步將那個噩夢做完。以至於叫秦猙有些懷疑,這個少年或許是他分裂出來的另一個人格——一個用來保護他自己,遠離那場回憶的人格。
但是和牧鶴談論過後,牧鶴卻說他目前情緒還算穩定,也沒到精神分裂那樣嚴重的地步,這個少年絕對不會是他分裂出來的人格。
那麼他是誰呢?
關於他稱自己為柳仙人的說辭,秦猙是完全不信的,這是夢,夢裏什麼都會出現,但這些都和現實無關。
不過他身前的這個少年,一襲長發如墨羽,唇瓣不點而紅,膚色卻白得近乎通透,眉眼線條溫潤柔和,幾乎就是用筆觸描摹出來的一般,他的容貌不透露出半點嫵魅惑色,如同冬日枝頭霜雪凝成的瓊枝,完美得沒有一絲瑕疵可尋,凝視時攝人心魂。
事出反常必有妖。
以前秦猙不這樣靠近地看著少年時,隻覺得他容貌姣好,可他們現在挨得如此近,秦猙就發現少年的容貌何止是“姣好”二字可言。
如此看來這樣完美的麵龐近乎妖冶,的確不像是凡人能夠擁有的。
可要說他是仙人……
他身上也沒有修者仙風道骨,遙不可及的那種感覺,秦猙隻要一伸手就能碰到他。
而秦猙也的確伸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