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麼短的一句話沒說完就打了個三個哭嗝,看來是真的哭狠了,恐怕自己再說兩句就真能把人嚇厥過去,秦猙輕嗤了聲,打算先放過小牡丹,隻問他道:“你是牡丹花妖?”
“嗯嗯。”柳尋笙點著頭,就怕自己點的慢了秦猙就把他頭給扭了。
現在的秦猙真是太大了,柳尋笙望著他就如同螞蟻望著大象,麵對這樣無法反抗的龐然大物,任何人的本能都隻會是恐懼。
秦猙頷首,又說:“你叫什麼名字?”
“柳尋笙……”柳尋笙低下頭,含著淚小聲囁嚅道,“蒲柳之姿的柳,尋歡作樂的尋,夜夜笙歌的笙。”
柳尋笙。
名字是個好名字。
怎麼在柳尋笙嘴裏,自我介紹時聽著就那麼不正經呢?
秦猙聽得直挑眉梢:“你——”
“……我?”柳尋笙趕緊抬頭,眼巴巴地望著秦錚,脖頸害怕的縮著,還以為自己說錯話得罪了秦猙。
秦猙看他這副膽小愛哭的模樣,也說不出什麼強硬的話——還“妖”呢,空占了一個邪祟之物的名,卻除了哭以外什麼都不會。
哦,還會偷偷跑到別人夢裏狐假虎威,差點讓他以外自己的是精神分裂了。
秦猙也不再委婉了,直截了當問他:“我夢中的那位‘柳仙人’就是你吧?”
“是我……”柳尋笙小聲承認了,還不太敢直視秦猙的眼睛,就四處躲著藏著,側過身體背對著秦猙。
秦猙又問:“你跑到我夢裏做什麼?”
這也是他最想知道的事。
“我想求你好好養我。”柳尋笙倒也誠實,沒有說謊,“你揪我葉子,弄疼我了。”
揪葉子這件事自己的確理虧,秦猙咳了兩聲佯裝清嗓,沒有正麵回應,而是轉移了話題:“你看,我每天都給你澆水,給你換了新花盆,變著口味給你買磷肥,我待你還不夠好嗎?”
“是挺好的,我也說了我會報答你嘛……”柳尋笙對著秦猙手指,“我入你夢,隻是想你別揪我葉子了,也別給我曬太陽了,我怕熱,覺得曬太陽不舒服。”
“你不喜歡曬太陽?”
秦猙有些怔忡:“哪有昆山夜光不喜歡曬太陽的?”
“我就是呀。”柳尋笙悄悄轉過頭了一點點,偷覷秦猙一眼後就開始搖頭,然後指著秦猙還放在落地窗上的LED植物補光燈說,“我喜歡那個。”
秦猙告訴他:“那也是光。”
“喔。”柳尋笙裝作聽懂了。
他眼眶雖然還是紅著的,但哭倒是沒有再哭了,和秦猙聊了這麼一會他已然放鬆了不少,他開始覺得秦猙好像並沒有想殺他的意思。
但是為了保險起見,柳尋笙還是要和秦猙拿個保證——
“秦先生……你不要殺我好不好?”他徹底轉過身,兩隻手搭在膝上,規規矩矩地坐在秦猙掌心麵對他,怯怯開口,“我會法術,我會報答你的。”
“會法術?”
一個花妖會法術沒什麼稀奇的,但是他連變人都隻能變這麼大,被人用兩根手指捏住後就隻能期盼能通過哭,用淚水把敵人淹死的逃生方式,讓秦猙很是懷疑柳尋笙口中的“法術”到底能有多大威力。再說以他的身份、家室和社會地位來說,身為“人”,他所能享受到最好的東西都已經享受過了,他並不缺柳尋笙這點報答。
就算他真的要,也還是他在夢裏對柳尋笙說的——他隻要柳尋笙入夢,不讓那個昏暗的夢境繼續就行了,就讓他在夢中,永遠停留在上車之前。
這樣起碼夢中和現實二者之間,他會得到其中一個的安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