尉寧斂了神色:“你不必把我想得那麼算無遺策,更無須覺得我是步步籌謀。”
一語雙關,既是解釋自己不是什麼都料想得到,陳莫遷的死在他的預判之外,也是在解釋自己不是從一開始就想好了怎麼欺騙她,那些付出了的感情,都是真的。
纖君抿唇,尉寧不想跟她再起爭執,選擇讓過這個話題,握住她的手:“可以吃飯了,一起進屋。”
“剛喝了湯已經飽了,尉總自己慢用。”說著,纖君就想拂開他的手,但沒能得逞。
他重複上句話的最後四個字:“一起進屋。”
目光交涉一秒後,纖君抿唇,稍一用力把手扭回來,兀自邁步往外走。
沒走兩步,身後的男人跟上來再一次握住她的手。
從花園到餐廳,不長不短一兩分鍾的路程,兩人重複甩開抓住甩開抓住的動作不下五次,暗暗較著勁兒,跟在他們身後的管家眼觀鼻鼻觀心,假裝沒看見兩位主子這幼稚的一幕。
莊老師中午都是在公館吃,原來隻有她和阿庭,最近多了尉寧和纖君。
餐桌上,大家都是食不言,唯一的動靜就是在阿庭不肯好好吃飯時,尉寧說他一兩句。
“唔,不要。”阿庭吃飽了,推開保姆的碗,從椅子上爬下來,一蹦一跳上樓。
莊老師匆匆吃完,跟尉寧和纖君示意後,也跟著上樓。
小孩子藏不住心思,他明顯是有事,尉寧回頭問管家:“阿庭在做什麼?”
管家看了纖君一眼:“小少爺好像要送給少夫人一個禮物。”
纖君一頓,然後就當做沒聽見,繼續吃飯,吃完也上樓了。
看似無波無瀾,實則叫人渾身緊繃的一頓飯就此結束,傭人看著尉寧離開餐廳後,互相對視一眼,都鬆了一口氣,越發覺得,這個家裏隻要少夫人一低氣壓,所有人就都不好過。
尉寧轉到客廳裏坐下,管家送上一杯清茶:“您料想的沒錯,原來公館那些傭人,確實有被人收買的。”
收買傭人,獲取消息,這是最普通的手段,也是最有用的手段。
尉寧借著這些被收買的傭人的嘴,把自己在青城那幾日說成重傷臥床不起,很好的掩人耳目,但消息既然已經散布完,自然就不能再留下,否則纖君還活著的消息就走漏。
所以他遣散了傭人,從老宅調傭人來伺候,老宅的傭人都是“家生子”,對尉家絕無二心,但也是因為調動了老宅的傭人,才會被二老知道纖君還沒死的事情。
想起纖君在花園質問他的那些話,尉寧麵色清透得有些冷然。
放下茶杯,尉寧起身出門,黎屹恰好開車抵達,接他去公司,車上,他將幾張照片遞給他:“尉總。”
尉寧隻是看幾眼,便隨手擱在一旁,不見情緒地道:“來得比我想的快一點。”
黎屹看著後視鏡裏男人的麵容,沉聲問:“要‘招待’嗎?”
“來者是客,當然都不能冷落。”尉寧嘴角輕舒,隻是並無笑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