梁長樂從暖閣裏出來,走了不遠,就瞧見坐在高高樹杈上吹著口哨的元九。
元九口哨吹的極好,宛若鳥叫。
若是沒看見他人,還以為樹上落了什麼大鳥。
“元宿衛。”梁長樂仰頭喊道。
元九飛身下來,落在幾步之外,他從身後取下小包袱,抬手扔給她。
“若不扒著細看,看不出補過的痕跡。”
梁長樂信他,便沒有檢查,拱手說:“多謝您。”
元九輕哼一聲,“不用謝我。”
梁長樂想到她在暖閣裏,對慕容廷的態度,不由多解釋一句,“我沒有告訴齊王爺這等小事,所以,還是多謝您。”
元九微微一愣,小聲嘀咕,“女孩子不是都愛告狀麼?這麼好的機會,你不告她一狀?”
梁長樂輕笑說:“有恃無恐的人,才會告狀。對方是敏妃的妹妹,我不想多惹是非,所以,也請元宿衛不必告訴王爺了。”
其實,更多的是她不想多欠慕容廷的情。能自己解決的事情就自己解決,不能的,就忍。依賴別人,是個危險的習慣。
說完,她又行一禮,闊步出了寬闊的庭院。
元九載她來的馬車還在原處等著,她爬上馬車,催促車夫送她回大鴻臚寺。
一下馬車,她就瞧見嚴旭東正在鴻臚寺的府門外,像熱鍋上的螞蟻團團轉。
她闊步上前,“嚴少卿轉什麼呢?”
嚴旭東被她嚇了一跳,捂著心口卻像看見救星似得。
“李大人來了,新官上任三把火,他才上任不久,就等著拿人開刀,好給自己立威風!”嚴旭東一邊催她往裏走,一邊說道,“他今日一早就過來點卯,特意問了你,聽說你不在,大發雷霆,罰了整個鴻臚寺上上下下幾十個官吏。”
梁長樂沒想到,她被慕容廷叫走,就這麼一會兒也就補個衣服的時間,上司就能發這麼大的脾氣?
“沒說是齊王府把我叫走了嗎?”梁長樂小聲問。
“說了,不是礙著齊王府,他更凶,直接要打板子呢,就是說了齊王府,才免了眾人的皮肉之苦。”嚴旭東抹了把額上的汗。
上司這麼嚴厲?
而且,因為她一個人不在,就株連整個部門因她受罰、挨罵……這不是給她拉仇恨的嗎?
她還沒跟同僚們見過麵,招呼都沒打,先給人家招來一頓打……上司這像是故意黑她呀?
梁長樂琢磨著對方來者不善,愈發謹慎。
“要不,我先去換上官服?”梁長樂拿著元九找人給她補好的衣服。
嚴旭東連忙搖頭,“來不及了。”
梁長樂被催著去了議事堂,偌大的廳堂,靜的落針可聞。
上座的李關孝臉比鍋底還黑。
嚴旭東唯唯諾諾說了句:“顧少卿來了,見過長卿大人。”
梁長樂上前躬身行禮,“拜見李大人。”
她腰彎成九十度,這禮不但見上司足夠了,就是拜見先生也不過如此。
但半天不聽頂上有一點兒的聲音,她腰都酸了,李關孝也沒叫她起來。
一屋子的人,屏氣凝聲的看著。
嚴旭東看不下去,小聲說:“顧少卿並非遲到,乃是一早來了,卻被齊王爺身邊的元宿衛……”
“我問你了嗎?”李關孝終於開口,聲音嚴厲帶著斥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