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給我帶什麼信兒來?”梁長樂邊問邊往涼亭走,如今都是一條繩上的螞蚱。
天災之下,無人可以幸免。倘若是人禍,那更該一致對外。她沒想回避慕容廷。
韓恩三也跟進了涼亭,坐了最末後的位子。
他嘴唇幹裂,梁長樂給他倒了杯水。
“他不喝,本王親自給他倒水,他也不肯喝。”慕容廷說。
韓恩三卻從懷裏摸出一個紙包,取出一些粉末,灑在水中。
滋一聲響,水竟變成了粉紅色。
梁長樂愕然瞪眼,“這是什麼東西?”
韓恩三說:“水裏有毒,劑量很低,所以身體好,運化快的人,喝了不會有什麼反應,但年老體弱的人喝了,就容易毒發,出現紅疹,咳喘,發熱的應激狀況。”
“果然是投毒。”梁長樂皺眉說。
韓恩三搖頭,“也不全是。”
慕容廷眼睛微眯,他臉上不是驚訝,反倒是篤定了自己的猜測似的,“確有瘟疫在蔓延?”
韓恩三沒有回答是,或不是,他突然說了句,“六疾館丟了一個病患,朝廷瞞得緊。”
慕容廷臉麵一緊,攥著拳頭,好一陣子都沒說話。
梁長樂卻有些茫然,“六疾館?丟了一個病患?莫非六疾館就是專治瘟疫的醫館嗎?”
“差不多是這個意思,六疾館裏有專門的看護,那裏收治沒有錢看病的窮人……但上個月卻丟了一個病患。”韓恩三沒有繼續說下去。
他搖晃著茶杯,偷偷看著慕容廷。
慕容廷說:“所以瘟疫的症狀,是咳喘厲害,與傷寒相似,紅疹則不是瘟疫的症狀。”
韓恩三點了頭,“正是。桃花縣被封鎖,裏頭咳喘的病人多,但出紅疹的,隻有曾經到這寺裏上過香的人。”
慕容廷也挽起自己的袖管,叫梁長樂來看。
“沒有了?”梁長樂驚訝道。
當時慕容廷的手背和手腕上,就冒出了紅疹,他還撓了好幾下,留下一道道紅痕。
可現在他手背上出了虯曲的血管筋脈,根本沒有一點紅痕,更別說疹子。
“淨手之後,就不覺的癢了,睡了一覺起來,什麼都沒了。”慕容廷說。
如此便更可以確信,那小和尚就是下毒之人。
“下毒之人就在寺裏!毒的來源找到了,那瘟疫的來源呢?寺裏也有咳喘嚴重之人啊?”梁長樂低聲說著。
慕容廷問韓恩三,“你能辨認症狀嗎?哪些人是瘟疫,哪些人隻是中毒,分得清嗎?”
韓恩三點點頭,“可以一試。”
慕容廷說,“準備一下,你隨吾來。”
慕容廷起身去安排人手和院落,梁長樂與韓恩三仍在涼亭中。
“你怎麼知道我在這兒?又知道這麼多的事?”梁長樂好奇問道,“齊王說你是韓算子?怎麼多年前,你測算很有名嗎?”
韓恩三摸著下巴笑,“主子忘了?您當初離開京都的時候,叫我同您一起去西北找那位姑娘。韓三是怎麼跟您說的?”
梁長樂蹙了蹙眉,她記性還可以,“你說紫宮位空,京中有凶險之事,你得替我守著。”
韓恩三笑著點頭。
梁長樂卻輕嗤一聲,“看來你沒守住,這不還是出了事兒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