慕容廷同意了,這日上午,梁長樂帶著春喜,大張旗鼓的去了鬱老家中。
所謂大張旗鼓,就是前後都有齊王府的人開道。
控製著春喜的,甚至還有身著金吾衛銀甲護衛。
所以這日下午,這件事情便在京都裏傳揚開了。
“必是顧小姐找到下毒手的人了!否則,她怎麼敢去見鬱老和鬱小姐?”
“鬱小姐身體不好,年紀輕輕,會被人欺負。但鬱老在京都可是德高望重,聖上都會請他給看病問診呢!”
“況且還有金吾衛隨行,齊王府的人開道,任憑是誰,也欺負不了鬱小姐呀!”
這邊真正的“幕後高人”還沒找到,人們倒是自行為梁長樂洗刷清白。
從敏妃宮中出來的韋蘭芝更慌了。
“打聽清楚了嗎?她真的帶著一個犯人去了鬱家?”韋蘭芝在馬車上,低聲詢問車窗外站著的侍衛。
侍衛道:“打聽清楚了,確實去了。”
“鬱芸菲可未必會相信她。”韋蘭芝輕哼。
車窗外回稟的侍衛沉吟片刻,卻支吾道:“也未必不信吧?聽聞京都有好些貴胄家裏,都派了小廝,往顧家送帖子呢,都想交好她。鬱家未必不想。”
“你懂什麼?”韋蘭芝輕哼一聲,“同行是冤家,她雖然不是個行醫的,但她的琴音搶的卻是鬱家的飯碗。鬱芸菲治不了的瘟疫,她用琴音就給治住了。
一個將死之人,她用琴音就給彈活了。世人把她吹捧的比神醫還厲害,鬱家是神醫,她都快被吹成神仙了。鬱家豈能不恨她?”
侍衛琢磨一番,應聲道:“主子說的是。”
“行了,盯著點兒,別插手。火燒不到咱們身上。”韋蘭芝說道。
其實,她挺生氣的。
阿姐居然勸她說,別跟顧子念對著幹,能與她交好就先交好。
若是不能,也要避著她的風頭。
還說,皇後娘娘暫停了她給慧靈公主授課,這正是阿姐拉攏她的好時候。
錦上添花容易,雪中送炭很難,阿姐要做她雪中送炭的人……
哼……
韋蘭芝冷冷的想,什麼雪中送炭?
阿姐定然是聽說的她能“以琴音是人容顏永駐”的鬼話了!
阿姐說話間,幾次輕撫自己的臉頰,那意思明晃晃的。
居然還叫自己去避顧子念的鋒芒,呸,她有什麼鋒芒可避的?韋蘭芝要氣死了。
但如今大哥二哥都不在家,她萬事仰賴姐姐,若是把敏妃姐姐給得罪了,日後就沒人照拂她了。
韋蘭芝隻好暫時壓下這口氣,“我遲早要了她的命。”她咬牙,攥拳,狠狠說道。
她說,同行是冤家這話,也許不錯。
但這會兒鬱家老宅裏,卻是溫暖和煦,春風拂麵。
嫋嫋琴音,伴著茶香,使人沉醉。
梁長樂一曲接著一曲,已經彈了一個多時辰。
鬱芸菲從無精打采的側臥在美人榻上,到這會兒,已經麵色紅潤的坐起來,給父親斟茶,給梁長樂斟茶。
齊王慕容廷沒有來,他太疲乏了,梁長樂不叫他跟著,叫他回府睡覺。
他這次,出乎意料的聽話,派了陳岱元九跟著她,他真回去睡了。
鬱芸菲見齊王這麼久都沒來看她,卻是梁長樂來了,還有一個被打了鞭子,看著奄奄一息的下人。
鬱芸菲的臉色更不好了,蒼白如紙,搖搖欲墜。
也不知梁長樂與她父親說了些什麼,兩人開著門,坐在屋裏,說話聲音卻極小,嘀嘀咕咕半晌……
結果就是這樣了——她被父親從屋裏“抬”出來,躺在院中涼亭底下,美人榻軟的叫人昏昏欲睡,還有和煦的春風,時不時送來鈴蘭的清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