梁長樂並非睡不著,無所事事才起來彈琴。
她睡得正香,卻忽然夢中驚醒,隱約有種被人窺伺的感覺。
她沒有喊人,披衣起來,但那種危機感卻愈發明顯。
她向來相信自己的直覺,因為這直覺在戰場上,救過她的命。
梁長樂腦中飛快的轉著,她現在的功夫,在高手的麵前,不過是花拳繡腿,沒有內力,根本招架不住什麼。
她的目光略過一旁的琴時,明顯停頓了一下。
這架焦尾琴是在西北郡的時候,慕容廷送給她的,後來治災的路上,也是它陪伴著她。
人與琴都磨出了感情,梁長樂從顧家離開的時候,什麼都沒帶,隻帶了這把琴。
她把琴擺放好,歪著頭想了想,立刻有一首曲子浮現在腦海。
這是她通背了馮、唐兩人的琴曲之後,才有的領悟,至於是不是有效,效果多好?
她還沒機會嚐試,今日“機會”自己送上門了。
梁長樂眼睛半闔,琴音之中,她的六覺似乎比往常更敏銳……
不,是比前世,功夫鼎盛時還要敏銳!
梁長樂通過琴音所及之處,探知情況。
就像有內力的人,可以通過自己的內力探知別人的氣息,氣場一樣。
她如今沒有內力,琴音就是她的“內力”。
窗外有個人,似是等不及,翻窗進來了!
他內力不俗,估摸能與元九打個平手?或者還在元九之上?
梁長樂探知著,搏動琴弦的手,仍舊不緊不慢。
男人腳步極輕,如同長了貓的肉墊,一點兒聲音沒發出來。
他已經悄悄來到梁長樂的身後,伸手扼住她的喉嚨。
他猛地發力……
他手上功夫很厲害,加之內力渾厚,虎口之下,能一把掐斷她的喉骨。
梁長樂卻彈得怡然自得,像是感覺不到扼在她咽喉上索命的手。
“別彈了!”男人嘶啞著嗓子說。
梁長樂猛地抬肘,往後一撞。
他竟沒躲開,更不可思議的是,一個沒有內力的弱女子,竟把他撞得一個趔趄!
而且她出手又快又狠,肘正撞在他要害之處。
男人捂著會陰穴,悶哼一聲,表情痛苦。
“不……這不可能!”他匪夷所思的看著她的喉嚨,又低頭看了看自己的手。
梁長樂一直彈完了一首曲子,才轉過身來看他,“什麼不可能?”
“你沒有內力,不能以硬氣功護體,我早該把你的脖子掐斷了!”男人盯著她的脖子。
別說掐斷了,她脖子上連一點兒紅痕都沒有。
梁長樂笑說:“我沒有內力,你也沒有啊,而且你中了‘軟骨散’越發使不上力氣,一會兒,你連站的力氣也沒有,隻能躺在地上。”
“你胡說!”男人皺眉怒喝,但表情卻是驚恐的。
梁長樂說:“你不信?”
她隨手撥了下琴弦。
男人立時捂著耳朵,這種力氣從身上抽離的感覺太可怕了!
“你……你什麼時候對我下了毒?毒在哪裏?”男人果然站立不住,蹲在地上,目光落在了屋裏的香爐上。
但銅香爐裏的香已經燃盡了,早不冒煙了。
“現在不是你扼住了我的喉嚨,而是我扼住了你的。”梁長樂說,“所以,我問,你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