慕容景安給燕王帶來了一套衣裳,隆重華貴,顏色深沉。
用來吊唁逝者恰恰合適。
慕容景安仍舊沉著一張臉,與以往似乎沒什麼不同。
梁長樂也不記得自己有多久沒有見過他了,隻覺得他深沉更勝往昔,這份深沉裏少了過去的稚氣和故作沉鬱。反而多了許多年長之後的成熟穩重。
他仍是不苟言笑的模樣,陳岱勸了幾句。
慕容景安根本不理,陳岱也勸不住他,隻好請燕王換了得體的衣裳,請父子兩個一同往正院這邊來。
燕王似乎有點兒畏懼慕容景安。
老子怕兒子,聽起來有些怪。但看父子二人的狀態,卻一點兒也不怪了。慕容景安臉麵年輕,但渾身沉穩的氣質,是幾個燕王加起來也比不上的。
“是顧長卿在此?”慕容景安聽聞了琴聲。
陳岱看他一眼,立即說:“是齊王妃在彈琴。”
明明說的是一個人,偏要用不同的稱呼。
慕容景安緩緩轉過頭,深深看了陳岱一眼,“還沒有大婚。”
“賜婚的旨意早就宣過了,她就是齊王妃。”陳岱盯著他目光中的壓力,蹙眉說道。
慕容景安麵無表情,“走吧。”
陳岱深吸一口氣,“齊王妃心中大慟,從昨夜至今,她一眼未合,還望吊唁的賓客的克製情緒,免得惹得王妃更是傷懷。”
陳岱擺明故意說給慕容景安聽。
慕容景安卻不見有什麼反應,那一張麵癱臉上,罕有表情。
他點了下頭,深沉的叫人看不出他在想什麼。
他和燕王一起走到門廊下,梁長樂適時停下了琴音。
她抬頭看慕容廷和大金龍,一人一龍像是睡熟了,一片歲月靜好的模樣。
梁長樂甚至想上前摸摸,慕容廷是不是又有了鼻息?
難怪皇帝要懷疑他沒死,連她都覺得,隨時都會有奇跡。
“王妃,燕王和世子來了。”陳岱敲門說。
那大龍沒醒,梁長樂輕手輕腳來到門口。
門其實沒關,陳岱敲門也是出於禮節。
梁長樂卻把手放在唇邊,“噓!別吵……”
她本想說,它剛睡著,你們別吵醒它。
但怕這話嚇著他們,遂咽下後半句。
哪知,隻有前半句,外頭的人還是被她嚇了一跳。
燕王趁陳岱不注意,滋溜邁過門檻,鑽進內室。
陳岱也以為有什麼奇跡,一眨不眨的盯著梁長樂。
梁長樂垂下眼睛,金龍的事兒,她沒法兒說啊,說了他們也看不見,說不定還要招來新的禍事。
陳岱張了張嘴,還沒問出聲。
“嗚嗚……我可憐的弟弟啊……”燕王已經嚎啕哭起來。
梁長樂嚇了一跳,忙轉身回裏間。
隻見那隻大龍,被人從夢中驚醒,猛地抬起碩大的龍頭,茫然驚愕的四顧,一副被嚇呆的小嬰兒模樣。
梁長樂簡直要被它蠢萌的樣子逗笑了,卻又知道,在這樣的場合下,無論如何不能笑的,否則,太詭異了。
她上前去,大金龍看見她,像寶寶終於看見媽媽的樣子,驚惶的眼神變得安定。
它嗖的從床帳內鑽出,朝梁長樂懷中撲來……
梁長樂一時間僵直在那裏,她在猶豫,自己是該伸手抱它呢?還是站著不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