慕容廷微微一驚,瞪眼向床榻上看去。
床上那人未醒,身子卻是狠狠一顫。
梁長樂捏著字條的手止不住的顫抖。
慕容廷看了艾麗一眼,艾麗跳下圈椅,她腿麻了,一瘸一拐的向外走,“我去找點兒吃的,然後去煎藥,等會兒過來再喂他喝藥。”
說完她就出門走遠。
梁長樂在床邊坐下,“少博,你聽見了嗎?阿娘來信了,這是她的信,我認得她的字跡。
“不單是字跡,她還問了我們暗號呢,這暗號,恐怕除了你我,再沒有人能對得上了。”
慕容廷也來到床邊。
他本是想提醒梁長樂,不要輕信於人。
這畢竟是秦逸的鷹,秦逸又是和葉從容牽扯不清的人。
倘若秦逸和葉從容已經連成一氣,兩人一起設局騙她,她萬不能關心則亂,輕易上當。
哪知她卻說,信中還有暗號。
他不禁好奇起來,“什麼暗號,我可能答得上來?”
如今,慕容廷自詡是最了解她,最熟悉她的人了。
“灰太狼送給妻子的禮物是什麼?”梁長樂低聲念道,“他們的兒子叫什麼?少博小時候說,要做故事裏的誰?”
“豬姐姐叫什麼名字?她最喜歡什麼顏色?豬弟弟最喜歡的是什麼?”
“那個伐木工叫什麼名字,他最好的朋友是誰?”
字條不大,上頭的字也很小。
問題到這裏,戛然而止。
慕容廷一臉懵……這都什麼問題啊?他怎麼一句也聽不懂?
梁長樂卻笑的眉梢眼角全是風情。
“是阿娘呢,除了她,還有誰能想到這樣的問題?”她喃喃說道。
床榻上的人,狠狠的動了一下,繼而仍歸於寧靜。
他沒醒,也沒了反應。
梁長樂臉上的狂喜,一點點冷卻下去。
沒有用嗎?
阿娘的消息,竟也不能喚醒少博嗎?
“艾麗去煎藥了,再服幾次藥,才能見效吧?”慕容廷低聲安慰她,“如今已經是最好的結果了。”
梁長樂沒有去看,他卻是見了,其他幾個中毒箭的侍衛。
全身潰爛的不像樣子。
他們甚至沒有等到今天,昨天連夜就下葬了,因為那個腐臭的味道,根本無法存放。
安葬之時,掩埋填土的人,甚至要閉著氣才能靠近。
相較之下,梁少博真是萬幸。
“你說得對,”梁長樂收起字條,輕歎一聲,“是我太心急了,還有時間,如今已經是最好的結果了。”
她點點頭,起身離開床邊。
慕容廷卻猛地抓住她的手腕,目光緊盯在床上。
“他……少博他!”
梁長樂猛然回頭。
隻見一道淚光,順著他的眼角,蜿蜒而下,泯沒於鬢角。
梁長樂倏而笑起來,“少博,你聽見了是不是?你聽見阿娘的來信了是不是?你快點醒過來,我們一起回答阿娘的問題,你若不醒,我不會給她回信的。”
慕容廷蹙了蹙眉頭,他想告訴梁長樂,昨夜他聽到夢囈,呼喚“阿娘”。
但他又怕是他弄錯了。
倒叫她空歡喜一場。
“娘……”
正待慕容廷猶豫之時,床榻上那個昏迷不醒的人,張了張嘴,從他喉嚨眼兒裏,發出很輕很輕的一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