掌櫃的一怔,連忙點頭,“有有有,您稍後!我叫人去臨街買上好的洛陽紙。”
梁長樂大手一揮,“不必那麼講究,就是忽然靈光一現,有了首曲調在心裏。不寫不快,且一轉眼怕忘了。等我寫好,你叫那父女兩個為我彈奏一番,我必給賞錢。”
掌櫃的一聽,這為小哥兒還會寫曲子?怕不是吹的吧?
不管他吹的也好,真會也好,總歸,對他沒什麼壞處。
大不了曲子難聽一些,今日少招攬幾個客人唄!
掌櫃的一麵叫人準備,一麵琢磨……不對呀,這小哥兒剛出了風頭,眾人都在議論他呢。
眼看見小哥兒亮了刀子,發了火。
眾人的興趣卻不減,隻是遠離了那小哥兒周圍一圈兒,他茶肆裏的人,反倒比之前更多了!
如果他再吆喝一聲,這曲子乃小哥兒所做……
掌櫃的不由臉紅心熱的搓著手,仿佛看到許多小錢錢朝他飛來。
“不要告訴人是我作的。”梁長樂寫好了曲子,吹幹墨跡,交給掌櫃時說道。
掌櫃的隻聽“嘩啦”一聲,他剛剛構想出的美麗夢境被敲碎了。
梁長樂微微抬了點聲調,“嗯?”
掌櫃的趕緊點頭:“明白明白!小人明白!保密,此事保密。”
掌櫃的把那對父女叫到台下,請了個說書先生上去講一段兒。
這些彈曲兒的,說書的,都是掌櫃的花錢請來的。
若是說得好,底下有人給賞錢,他們也要跟掌櫃的五五分成。
掌櫃的既能用他們吸引顧客上門吃茶,又能得白得賞錢,自然願意他們彈得好,說的妙。
“好好看看,給曲子的爺,你們惹不起,我也惹不起。”掌櫃的沉著臉交代他們,“彈得好了,那位爺出手大方,彈得不好……哼,都沒好果子吃!”
一番威脅恐嚇,彈曲兒的爺孫倆慌忙應了。
女孩子年紀小,十幾歲的樣子,差點兒被嚇哭了。
老人家倒是沒慌,眯著眼,費勁的看著曲譜,誰想到,他越看眼睛越亮。
“好!好曲子啊!小翠別哭了!快練,練好了這輩子不愁沒飯吃啊!”老人家激動的紅光滿麵。
小姑娘揉揉眼睛,把淚憋回去,也跟著老人家記譜子。
小姑娘記性好,沒一會兒她就記得差不多了。
她抱著胡琴,輕輕彈奏,叮叮咚咚的琴音從指尖傾瀉而出。
原本她很緊張,但彈琴的人和琴音乃是相通的,她很快就沉浸在琴音當中。
她以為自己記不牢的幾處,竟也順利的彈了出來。
那曲子仿佛活了,自己活在她的指尖和琴弦上。
她沉浸其中,陶醉得很。
這仿佛不是她的苦日子,她仿佛不再是賣藝求生的可憐女娃。
她變成了九天的仙女,聽著曼妙的仙樂,樂在其中。
老人家一開始記不住,但女孩子的琴音給了他莫大的幫助,在這樣叫人舒服的琴音當中,疲累,擔心,蒼老,似乎都不複存在,那曲子活了,自己跑進了他的心裏。
老人家和著女孩子的琴音,眯著眼,跟著彈奏起來。
梁長樂正吃茶,表情忽而一凝,繼而輕笑起來。
“怎麼了?”丁零在看她。
梁長樂卻看著那白瓷盅裏的金蠶,“聽見了嗎?在練習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