福禧堂內,白太妃獨自一人端坐廳上。她隻是沉著臉,並未發脾氣,但丫鬟婆子們卻個個縮肩垂頭,噤若寒蟬。
歐陽晟邁進廳內,渾似沒有覺察到白太妃的低迷的心情,自顧自地行了禮,在下首坐下了。
白太妃見他跟沒事人似的,臉色就更沉了:“阿晟,今日在保和殿,你竟為了葉氏,置我的臉麵於不顧。難道在你心裏,我這個親娘,還抵不過葉氏?”
“娘,您此話從何說起?您是生我養我的娘親,而葉氏是我時時刻刻想要休掉的女人,我怎麼可能為了她,落您的麵子?”歐陽晟卻道。
“你竟還不承認?”白太妃氣道,“今日在聖上麵前,我剛說過葉氏不曾拜師學過醫,你就給她請過江南名醫為師。這難道不是在打我的臉?”
“娘,冤枉!”歐陽晟站了起來,“娘,您從小就教導我,做人要誠實。我謹記著您的教誨,才把實情講了出來,絕沒有要給您難堪的意思。”
敢情他在保和殿跟她對著幹,是因為她把他教得太好了?白太妃一口氣噎在了嗓子眼,上也不是,下也不是,憋得很難受。
歐陽晟站在下首,一臉坦然。
白太妃生了會兒悶氣,忽然想起一件事來,目光微動,卻又趕緊垂眸掩住:“阿晟,你對葉氏,是不是日久生情了?”
“絕無此事。”歐陽晟答得斬釘截鐵,“我若對她動了心,豈會還不圓房?”
這倒也是,可是……白太妃腦中一時閃過許多想法,但臉上卻一點兒沒露,反而慢慢轉起了佛珠:“行了,我知道了,你去吧。最近天氣炎熱,但你切莫多吃冰品,要注意身體。”
“是,多謝娘親關心,您也要多保重。”歐陽晟躬身行禮,退出了福禧堂。
白太妃看著歐陽晟的背影遠去,起身進了內室。
一名看似老態龍鍾的婆子自暗處起身,給白太妃行禮。
“燕來。”白太妃喚那婆子道,“王爺曾給葉氏請過江南名醫譚十召為師?”
“太妃怎會突然問起此等須末小事?”被稱作燕來的婆子疑惑道。
“我想知道,這究竟是他為葉氏找的借口,還是確有其事。如果隻是借口,他剛才為何還要繼續騙我?如果是事實……在這個府裏,居然還有我不知道的事情!”白太妃說著說著,語調漸沉,“無論是前者還是後者,他的翅膀,真的是硬了。”
燕來不以為意,安慰她道:“太妃無需多慮,或許王爺隻是對王妃動了心,擔心您遷怒於她,有意維護而已。”
白太妃沒有接話,目光冷冷地掃過燕來的臉。
燕來心尖一顫,趕緊改口:“奴婢這就去查譚十召。”
“查譚十召有什麼用?”白太妃的目光依舊冰冷,“王爺看似單純,其實心思縝密,他既然把譚十召抬了出來,事後一定會把漏洞全部補上,不會讓你查出任何破綻的。”
“那奴婢去查王爺。”燕來馬上道。
“順帶著也查查葉氏。”白太妃道,“幾乎是一夜之間,她的醫術突飛猛進,口齒也變伶俐了,就像是換了一個人,這其中,一定有蹊蹺。”
“是。”燕來應道。
“你去吧,當點心,別讓人發現。”白太妃擺手道。
燕來腰肢一扭,姿態極其輕盈地遁入暗處,消失不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