刹那間，我如遭電擊，身子往後踉蹌了一下，然後有人在身後扶住了我肩膀，我側過眼，對上的是祈殤的目光。
\t他幽幽地望著我，話到了嘴邊還是欲言又止，許久才從何嘴裏吐出兩個字，“走罷。”
\t我回視著他，淚水奪眶而出，祈殤扶著我，把我帶出茶寮，那時，我已經泣不成聲，如果可能，我真的不願在祈殤麵前落淚，我不想讓他看到我的軟弱，無助，我不想讓他因此更同情我，可憐我。
\t可是我忍不住，為什麼，為什麼隻有我一人為盛世皇朝的覆滅痛到撕心裂肺，而旁的人卻這樣不痛不癢，甚至用嘲諷的目光望著我。
\t為什麼……我蹲坐在地上，痛苦地難以言語。
\t祈殤望著我，突然開口說道，“忘記過去發生的一切，或許你會活得灑脫。”
\t我搖搖頭，淚水悄無聲息地落下，“沒有可能，就算世上所有的人都可以忘記，唯獨我不可以……”
\t我是身世不容許我忘記，我身上背負的血海深仇也不容許我忘記。
\t“你若放不下，受苦的永遠隻會是你自己。”
\t我抬起頭，淚眼朦朧地望著他，“血海深仇，你叫我如何放下？我又不是聖人，沒有辦法學會忘記。”
\t他凝視著我，眸子溢過一絲哀傷，我側過眼，不再看他，我怕看到他同情的目光。
\t我幽幽道，“你是不是早知道我的身世？”
\t“是。”他回複得很快，絲毫沒有猶豫之色。
\t我苦笑一聲，“什麼時候的事？”
\t“你來聽月樓那日，我便已經知道了。”
\t“原來我就是個跳梁小醜，你明明什麼都知道，卻不說，告訴我，為什麼要收我為徒？”
\t他沉默不語，我卻自嘲地說道，“是不是因為同情我，可憐我？”
\t祈殤微微吃驚，他搖搖頭，輕聲道，“你為何會這樣想，我若真的因為同情你，又何必收你為徒。”
\t我沉吟片刻，低低說道，“可是除了這個原因，我找不到別的了。你知不知道，我其實很害怕，那天，我從蓮花台下來，看到你和南晏國的國君在一起，我害怕，你把我放在你身邊是別有用心。”
\t他望著我，眸子有難言的異色，似憐惜，似憂慮，“原來那一天……”
\t“那一天，我可以當成什麼都沒看見，或許這樣，我心裏還好受一些。”
\t我扶著牆壁站起身來，背對著他，“逛也逛過了，雖然不是很愉快，但你總也履行了承諾，現在……回去罷。”
\t說罷，我不再理會他，跨步往前走。
\t我忍著揪心的痛苦，跌跌撞撞地往前走，我睜著眼，空洞得幾乎看不清眼前的路。
\t我不知道祈殤現在是怎樣的表情，更不知道此刻他心裏想的是什麼，相處了一年多，我從來都看不透他，一點都看不透，一絲都不了解。
\t好不容易回了聽月樓，方才走入大門，便聽得有人喚我的名字，我循聲望去，見思慕正向我揮手。
\t我走上去，喚了一聲“思慕姐姐。”
\t思慕望了我好一會兒才道，“你這是怎麼了，眼眶紅紅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