流迦靜靜凝視著我，眼中的光色漸漸隱下去，沉默了許久，他才道，“這麼久的日子了，你在朕的身邊這麼久，終於將自己的心裏話說出來了。”
\t我笑道，“是啊，終於都說出來了，皇上能不能把你的心裏話也說給我聽聽呢。”
\t“那你想聽什麼？”
\t“我想知道皇上內心深處最擔憂的是什麼？”
\t我與他對視，他的目光深邃如夜，不，是不夜更加漆黑，如同被墨水洗過一般。
\t他望著我道，“朕心裏最擔憂的，就是手上的權力被奪走，本來沒有擁有過也就罷了，一旦擁有，便不想嚐到失去的滋味。”
\t我低低一笑，“皇上說的是我麼？我不就是個最好的例子。”
\t“不，你不一樣，盛世皇朝就算沒有覆滅，也沒有人跟你爭位，你永遠都是最高貴的公主，可若換成是朕，一旦被人從這個位置上趕下來，那麼朕就是真正的喪家之犬。”
\t公主？我早就不是了。我經曆過的苦痛，比起喪家之犬又能好到哪裏去呢。
\t他伸手捏起我的下顎，目光幽幽地在我臉上徘徊。
\t“知不知道，有的時候，朕真的感覺到好孤獨，身邊沒有一個人是值得朕信任的，朕每向前邁進一步，都要經過深思熟慮，一步之錯，滿盤皆輸，而輸的代價，朕付不起。”
\t他今天似乎真的有些醉了，因為清醒的他從來都不會說這樣的話。
\t“你可不可以幫朕？”
\t我開口道，“我自身難保，如何幫皇上……”
\t“朕不要你做別的，隻要你陪在朕的身邊，回宣室殿罷。”
\t我微微一怔，他要我回宣室殿？可是霓裳那邊……
\t司月宮裏還住著祈殤和似雪，我也是真的不願意回去了，霓裳平日裏那麼護著我，今日眼見我受傷卻也不出手幫我，實在是讓我心寒。
\t既然流迦開了口，我不如就會宣室殿好了。
\t或許這樣就能避開我不想見到的人了。
\t我點頭道，“好，我答應皇上，明日就會宣室殿當值。”
\t他抿唇一笑，親自給我斟了一杯酒，“來，朕敬你一杯。”
\t我與他碰了碰酒杯，然後對飲，我們一直坐在水榭中飲酒，四周靜悄悄的，能依稀聽見的隻有山石後頭的流水之聲。
\t我就在半醉半醒之間，感覺到流迦的氣息越來越近。
\t他緊緊地擁住我的身子，灼熱的呼吸吐在我的唇邊，他望著我，目光是如此幽亮，他說，“為什麼不肯做我朕的女人？”
\t“那對我全然無半點好處，因為你太精明了。”
\t“跟著朕，朕會幫你報仇。”
\t我猛然抬頭望著他，“你說什麼？”
\t“君無戲言。”
\t君無戲言，他說要幫我報仇，雖然我知道，他和藍蕼不可能和平共處一輩子，但是從他嘴裏親口說出，我依舊有些茫然。
\t可是他的唇已經壓了下來，絲毫都不容我本分考慮的時間。
\t我想我是真的醉了，否則我為什麼沒有反抗呢，我拚命地告訴自己，他是流迦，他是流迦……
\t思緒漸漸清醒，可是身體已經沉淪了……
\t那一夜，我沒有回司月宮，更不知道霓裳傻傻地站在門口等了我整整一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