晏錦言蹙眉,略一思量,回眸看向秦桑,“六點。”
秦桑噎住,臉上的笑意頓時終結,而後臉色略白,她艱難的咽了口唾沫:“打擾了,你起床的時候千萬別叫我,我起床氣很大的!”
旁邊的夏螢笑出豬叫。
晏錦言的薄唇抿成一條線,麵上波瀾不驚,但深眸裏隱忍著幾分笑意。
唯有秦桑,興致闌珊地趴在自己桌上開始補覺。
臨川三中的教學模式和晏錦言以往接觸的不太一樣。
開學第一天,無論師生,大家都挺鬆散的。
全天隻有英語老師正兒八經的上了一節課,其他課程,基本是做完自我介紹後開始自習。
自習課上,班裏隻有一小部分同學翻開了書頁,其中還有一部分隻是裝個樣子。
晏錦言是絕少部分裏真正在看書的。
其實在暑假裏,晏錦言就已經抽空把高二的課程自學完了。
這會兒摸著手裏的新書,他告訴自己,溫故而知新。
翻了三分之一的數學,晏錦言抬頭看了會窗外,緩解視覺疲勞。
餘光瞄了眼前座的秦桑,發現那丫頭還趴在桌上睡著。
這一整天,秦桑一直處於半睡半醒的狀態。
上課鈴一響,她準時入睡,渾渾噩噩的,也難怪秦宵河說她不肯把心思花在學習上了。
思及此,晏錦言又不禁聯想到秦宵河提過的,關於秦桑回秦家認祖歸宗那件事情。
依照秦家老爺子的意思,如果秦桑能考上海城大學,便讓她進秦家的門。
這件事情秦桑肯定也是知道的。
看她這樣子,分明沒想好好學習,更沒想過考海城大學。
所以……她其實並不想回秦家吧。
那可是秦家,海城數一數二的名門望族。
換了別人,拚了命也想沾上點關係。
秦桑這丫頭……
少年斂了神思,將目光落回了書本上,隨手又翻了一頁。
講台上坐鎮的老師一走,班裏開始嘈雜起來了。
有個男生甚至湊到了夏螢麵前,小聲道:“燁哥回來了,讓桑姐放學後在後校門等他。”
夏螢手裏轉著一支2B鉛筆,麵前放著一本畫冊,正對著熟睡的秦桑側顏描摹。
被突然湊過來的男生嚇到,她的手抖了一下,鉛筆在畫本上拉出一條扭曲的線。
夏螢惱了,抬手就是一巴掌甩在男生後腦勺,低罵:“你特麼就不能等你桑姐睡醒了自己跟她說?”
“賠老娘的畫!”
男生叫蘇泯,打高一起就和秦桑、夏螢同班了,是臨川三中這一屆校霸蘇燁的小弟。
挨了夏螢的打,蘇泯委屈巴巴,“桑姐有起床氣,我怕她錘爆我的狗頭。”
夏螢聽了,直接衝他豎了個中指:“你怕?我不怕?當我頭鐵呢?”
蘇泯閉嘴了,灰溜溜的回到自己的位置,默默等秦桑睡醒。
期間他還觀察了一下秦桑後座的晏錦言,從樣貌到氣質,蘇泯拿他和蘇燁做了比對,得出的結論是……還好燁哥有一雙健全的腿!
放眼整個臨川三中,沒有哪個男生的樣貌、氣質能比得過晏錦言。
活該他沒有同桌,因為班裏沒人敢跟他同框。
女生們是介於晏錦言身上那股生人勿進的冷意,男生們則是怕自己淪為他的背景板。
蘇泯就是這麼想的,他甚至慶幸晏錦言是個雙腿不便的殘疾人,這樣才顯得老天爺是公平的。
……
下午最後一堂課,秦桑醒了。
她睡得骨頭都鬆軟了,但還是覺得眼皮子很沉,腦子不清醒。
夏螢說,白日裏睡覺容易夢魘,所以才會越睡越沉越睡越累。
秦桑暗自思量了一陣,決定放學後去後校門旁邊的書店租幾本言情,上課的時候看。
斂了神思,她回頭看了眼後座的晏錦言。
少年手裏那本數學書快翻到頭了,旁邊還放著一本物理,準備接力。
秦桑看得腦仁疼,靠在他的桌上伸手點了點書頁,打斷了晏錦言的思緒。
她開口:“言哥哥,放學一起回家吧。”
雖然早起一起上學她做不到,但放學後一起回家還是可以的。
晏錦言頭也沒抬,語氣微涼:“你不是有約了?”
秦桑懵了,有點茫然:“我?”
她放學有約了?什麼約?怎麼自己不記得?
這次晏錦言沒再接話,他隻是撥開了秦桑擋在他書頁上的手,自顧自的翻頁,依舊沒有抬頭。
夏螢畫完了最後一筆,換了一支黑色水性筆,隨口接了秦桑的話:“就是你啊。”
“蘇泯那小子說燁哥回來了,約你放學在後校門見。”
“估摸著是從國外帶了什麼好東西給你吧。”
秦桑看向她,又看了看不遠處的蘇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