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羅地網”落下,像漁網一樣罩在她的身上。一陣陣黑色的濃煙從她身上冒起,痛得她嗷嗷嗷直叫。
無數的火苗以肉眼可見的速度從她身上冒出,慘叫聲更盛,那淒厲的叫聲鑽入了人心裏。
按照計劃,我此時應該拿著桃木劍一劍刺入她的心髒,她就會魂飛魄散,永不超生。
可我卻被這一幕給震撼住了,那柄桃木劍仿佛重達千斤,拿起又被我放下。
蝮思琪在大火中掙紮著,不斷地扭動著身體,一隻手搭在水缸上想要掀開蓋子。
可此時水缸上用金粉畫著的符咒閃著一道金光把她彈了出去。
她爬起來,又再次走向水缸,還是無情的被彈開。
在爬,再彈。在爬,再彈......
我不知道蝮思琪爬起來多少次,被彈飛多少次,一直到最後,她的身體終於被大火燒成了一灘人形黑水。
到了最後關頭,她還是在做向前爬行的動作!
看著這眼前這一幕,我心裏像被打翻了的五味瓶,什麼滋味都有,鼻子酸酸的,感覺有什麼東西要從眼眶中流出。
對於她殺無辜的人,我憤怒。她把奶奶打傷,我恨不得讓她神魂俱滅。
可真到了這一步,我卻怎麼都高興不起來。
她隻不過是個可憐的女人,她隻是想報仇罷了。
這就是所謂的道嗎?
我看向奶奶的眼中充滿了迷茫......
蝮思琪被收的第三天,我們在家裏紮紙人、染金紙。
奶奶說蝮思琪沒有親人,她死了,我們拿著紙錢去村口祭拜,不管怎麼說,人死為大。
我有些失魂落魄的問奶奶,說蝮思琪還有機會投胎轉世嗎?
奶奶沒有回答,而是拍拍我的肩膀,問我是不是心裏難受。
我點頭,說有點。就感覺自己好像做錯了。我們不應該幫賴疤頭,那樣的人死一百遍都不可惜。如果這就是道,我情願不入道。
奶奶搖頭,反問我什麼是道?人有人路,鬼有鬼道。賴疤頭做錯事自然會受到懲罰,可鬼不管是什麼原因做錯了,當然也免不了受懲罰。
你說她隻想報仇,我們阻止她是錯。可曆叔的死呢?他兒媳婦桂英的死呢?
我說曆叔的死完全是因為受到蠱惑,他不進靈堂也不會死,他兒媳婦的死也是被他殺的。
奶奶笑了笑,慈愛的看著我,說如果曆成當初沒把貓碗給賴疤頭,賴疤頭不但不會害他,反而還會感激他。
那曆成自然不會死,他不死,他兒媳婦還會死嗎?
她不殺伯仁,伯仁卻因她而死。
這都是因果循環,這就是道!
聽奶奶這麼說,我隱隱約約有些明白,可仔細一想,卻又好像什麼都不明白。
天黑的時候,我和奶奶挑著兩籮筐的紙錢去村口,卻聽到黃家村傳來了噩耗,說是黃吉利死了。
而我也終於明白了奶奶的那一句“他的錢自有天收”是什麼意思。
之前奶奶說過禮金有三收三不收,她隻說了前麵三個,而後麵三個則是——
陽壽將盡者不收。就是說一個活不了多久了的人來算命是不能收錢的。
因為行規有雲:活人不收死人錢。
第二個是大禍臨身不可避者不收。大難即將來臨,而且又無法避免者,不收禮金。
三是再無好運者不收。此人已經衰敗,後麵的大運越來越差了,永無翻身的機會了,此種人命不收。
黃吉利則屬於第一條,看樣子奶奶是早就看破了。
在我眼裏,奶奶好像有些無所不能,能給人算命,看風水,辦喪禮,打僵屍,就沒有她不會的。
我心想著奶奶的這一身本事我要是全學會了,那天底下還有哪些地方我去不得?
可還沒等我跟奶奶學會一招半式,一件意料不到事就發生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