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陣天旋地轉過後,等成玦再看得清時,就發現,自己已被牢牢地裹在了毯子裏,就像是一個剝光了洗淨了裹緊了欲往帝王床上扔的待臨幸美人兒。
因為被厚重的毯子裹著,他無法保持站立,整個身體不由自主地傾倒。
不偏不倚,剛好落在某人早已等候多時的臂彎裏。
毯子裏的成玦瞪大了眼睛,看著將自己攬於懷中的人。
又是在即將跌落時,那人意料外地橫空出現,麵上帶著笑意,眼中充滿自信,將自己攔腰接住。亦如,城門前,半空中,初見時。
公輸魚就這麼抱著毯中“美人”,盈盈而笑:“殿下,身子濕可是很容易著涼生病的,裹條毯子多暖和。對小奴的這番‘伺候’,您還滿意嗎?”
“滿意,非常滿意。”成玦嘴邊噙著一抹輕笑,微歎了口氣,“說吧,你把本王裹成這樣,想做什麼?”
公輸魚居高臨下,俯視著懷中“美人”,回道:“我想問,殿下這般費盡心機地阻攔與我,您,想做什麼?”
“本王想做什麼便做什麼,為何要告訴你呀?”
“哈,殿下覺得,你還有的選擇嗎?”公輸魚故意做了一個意欲鬆手任由卷起的毯子傾倒的動作,以示威脅。
“哎!你當心些!”半失重的成玦瞪著驚恐的眼睛嚷道。
公輸魚忙將“美人”再次撈回到手裏,“哎呀真是不好意思,手滑了。”
“你可莫要再手滑了,仔細摔著本王。”
“那,就要看殿下肯不肯回答我的問題了。”公輸魚壞笑著捏了一下成玦的下巴。
成玦被裹在毯子裏,任由公輸魚“玩弄”,完全不能自已,也隻能是識時務者為俊傑地作出一臉無可奈何,妥協道:“好吧,你想知道,那你湊近點兒,本王告訴你便是了。”
公輸魚知他狡猾,不過此刻他的手腳身子全都被裹在毯子裏,根本動彈不得,隻有一顆腦袋露在外麵,料也出不了什麼花招,便放心地貼耳湊近了,想要聽他還能說出什麼驚世駭俗的話來。
“我想,”成玦邪魅一笑,露出了森白的牙齒,“吃了你。”
公輸魚一凜,還未及作出反應,就覺得耳垂一痛,脊背一涼,渾身一麻——“喪心病狂”的滕王,“瘋魔症”發作,竟又咬了她一口!
城門樓前被咬的那一口,是她心底一直揮之不去的陰影,從未曾消散。此刻場景再現,所有的恐怖感覺頃刻再被勾出。
如此熟悉,如此清晰,如此徹底,如此震撼。
她整個人恍遭電擊,在酥麻中怔愣著。
而那毯中之人,則是趁著這個時機,翻躍連轉,若一陣邪風,飛旋而起。
在公輸魚的眼睛裏,隻看到那猩紅色的羊絨地毯,如一幅精美絕倫的卷軸一般,一點一點地在她麵前鋪展開。上麵織繡的紋樣活了似的,紛紛掙脫絲線的束縛。白雲朵朵輕盈,溪流潺潺有聲,蒲草慢搖溢香,蛺蝶耀舞穿花。
最後從毯中露出的,是那白玉一般的人,通透,無瓋,也像是從織錦裏幻化飛出的仙子,衣袂輕旋,盈盈而動。
那美,宛如自九天而下的一道練霓,直糅心底。
那美,宛如自心底飛出的一束焰火,直刹九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