流熏記得,也就是那年,謝老太爺看出了沈孤桐的聰明睿智,格外的栽培他。當年是進退不得的關頭,沈孤桐曾犯顏進諫祖父和父親,說是皇上眼下根本無人可立,皇上這回重立太子不過是位了填補那空位,讓朝野安心。不出三五年尋到合適的儲君,皇上還會再廢太子。沈孤桐建議謝府未雨綢繆,卻遭到祖父的厲斥。
但沈孤桐果然一語成讖,百官竟然異口同聲的推薦聲望極高的六皇子。龍顏大怒,一舉罷黜治罪了多少官員,指責百官結黨營私,六皇子包藏禍心要篡位。
受牽連的更有活絡心思去隨波逐流保舉六皇子的姑爹趙王和封家舅爺一家。
可笑之極的是,皇上不得已重新複立廢太子景瓍,令百官瞠目結舌不明皇上用意。
多年後,太子二度被立又被廢,引起諸位皇子奪嫡之爭,朝中就沒有再立太子。
如今,恰是謝府存亡的關口。這頭功如何也不能讓沈孤桐搶了去。
流熏的目光溜過窗欞時,忽然看到一個人影,幾乎貼在了窗紙上,有人在偷聽。流熏記起了園子裏梅雪無風抖落的事兒,既然她們要監視她,那就監視個夠。
流熏迅然一把端起那青花湯碗,順手將湯向那窗子潑去,就聽“哎呀!”一聲慘叫,流熏大喊:“有刺客!”
一時驚得叔父們和父親跳起身,流熏張開雙臂擋去了祖父麵前。祖父沉著地拍拍她的肩頭,喝一聲:“什麼人?”
一把抽出了牆上的龍泉寶劍,噌棱棱一聲響,寒光淬然灼目。
外麵一陣淩亂聲,就聽了幾聲慘叫,兩名黑衣大內護衛押了一個婆子推到老太爺謝廷堯麵前,一腳踢了那婆子跪下。嚇得婆子體弱篩糠,顫抖哆嗦著連連說:“老太爺,老……太爺,不是刺客,不是!”
“不是刺客,你鬼鬼祟祟的貼了窗根做什麼?”流熏喝問著,小嘴兒一敲矯情的模樣不依不饒。
嚇得那婆子雙腿發軟癱坐一團哭道:“是,是大夫人房裏的金嬤嬤打發奴婢來刺探,到底可是選中了咱們家四小姐……”
流熏詫異的目光望向父親謝祖恒,父親的麵色鐵青,也是羞憤交加:“拖出去,亂杖打死!”謝祖恒喝令一聲。
“老太爺恕罪,老爺恕罪,饒了奴婢吧!”婆子嚇得魂飛魄散。
“祖父息怒!”流熏忙求情說,“想是府裏的婆子近來膽大,曲解了母親的意思,不如押去母親麵前,披頰示眾,以儆效尤吧。”
她又轉向婆子問:“你可聽到了什麼?”
“不,不曾,奴才才湊來窗前,就被熱湯潑麵當做刺客擒了……”婆子囁嚅著。
老太爺冷哼了幾聲,擺擺手吩咐說:“押去給大夫人麵前,掌嘴四十!”
慌得那婆子連連磕頭碰地求饒,如搗蒜一般。
謝廷堯側頭,冷冷瞪了一眼謝祖恒,罵一句:“成事不足敗事有餘的畜生!”
這一聲看似罵那婆子,實際上狠狠抽了謝祖恒一記耳光。謝祖恒麵色赤紫垂下頭,堂堂一品中堂,在老父麵前也如此的沒有顏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