從前不知道這世界是遊戲的時候, 每到夜晚，南曦都乖巧地爬床睡覺，但總是很難入睡, 即便睡了, 也很早就醒了。
如今倒是規律，兩天睡一次。
兩人兌換完東西之後, 又在城中逛了一圈。
夜已經深了, 都過了三點，現實中也已經是深夜。
南曦打了個哈欠有些困。
這會大部分玩家都在外麵做任務，客棧並沒有住滿。兩人在客棧開了間天字號房, 南曦沾床就睡了。
蔣宵坐在桌前，身形慢慢淡了下去。
——
測試組組長辦公室，蔣逍從遊戲倉中起身, 身上附著的營養液瞬間從衣服和皮膚上消失的幹幹淨淨。
他臉上沒有一毫笑容, 與麵對南曦時總是笑得如沐春風的模樣完全判若兩人。
他直接去了技術部。
技術部正忙得熱火朝天, 每個技術人員都恨不得長出八隻手來。蔣逍出現，他們也沒有抬頭打一聲招呼。
穿過技術部長長的辦公室，腳步轉到了另外一間屋子，來到一個人身後。
“幫我查一個npc所有動向數據, 包括程序分析。就是這次七夕活動的流動雜貨商，範圍是中州城。”
這人不是人類，而是一個有著人類外形的智能機器人。
“請出示您的權限。”
蔣逍將自己的手環靠過去, 又將手指放在他旁邊的儀器上。
五分鍾之後, 他看到了七夕雜貨商的程序設定, 和上線到現在的所有行動軌跡，包括跟玩家對話，很正常，沒有任何異樣。
蔣逍看著這張普通到不能再普通的臉，眉頭一直沒有鬆開，良久，他放下資料又去了客服部。
客服部裏大多都是遊戲gm，有一半是真人gm，一半是智能機器人，一旦機器人解決不了的時候就會轉真人gm。遊戲中跟在每個玩家身邊的小精靈也屬於客服部，不過它們隻是個內嵌在遊戲中的程序而已。
蔣逍走到0301的工位前。
工位上的主機一閃一閃，正在顯示著對話，現在gm0301正在接受玩家谘詢，沒有在偷懶，也沒有分神做別的事情。
抱著臂站在一邊看著上麵的對話，等待他工作結束。
手環一閃一閃，小小的空氣屏彈出來。蔣逍低頭看去，發現是管理所有玩家資料的阿黛爾，她化作一個彩色的玻璃球，一閃一閃的發著光，很是華麗的樣子。
“逍，你來找301？”阿黛爾道。
蔣逍看了眼麵前一時半會還結束不了的對話，敲了敲桌子，然後退到了一個偏僻的角落裏。
“阿黛爾，你跟它很熟？”
“你說301？挺熟，我每天都來找他聊天，他很好玩，什麼都不懂，比那些剛生了意識的智能機器人都不如。”
“那他每天都在做什麼？”
“除了工作就是在看資料，公司裏不是有個開放的資料庫麼，還有天網，他看完資料之後我就帶他去了天網。別說，他化成人形還挺帥，跟你有幾分相似。”阿黛爾笑嘻嘻地道。“你問這些做什麼，人可是你帶回來的。”
“沒什麼，你有沒有見過他進遊戲？”
“有哦，他很少進遊戲，但每次進遊戲都待在新手村跟著獵戶，其他時間他都在天網裏。”
阿黛爾回答完，見蔣逍又沉思了起來，不由得蹦了一下，有些氣憤地道。
“你上次說好的幫我定製一個身體，這都多久了，說話不算話，我要去告發你！我要毀掉所有資料！”
蔣逍安撫了一下，“記著呢，你現在可以去挑選一下外觀了，不然回頭不符合你心意了又要改。”
“啊！我這就去。”阿黛爾興奮地又是一跳，直接從他手環的空氣屏上消失了。
蔣逍回到桌前的時候，gm0301已經結束了玩家谘詢，他，也就是獵戶，身形從屏幕上顯現出來。
他的長相依舊維持著新手村獵戶時的樣子，但與那時也有了些許不同，就如同阿黛爾說的，眉宇間又與蔣逍有了些許相似。
不過表情還是一樣木訥，沉默。
“您找我？”
“你多次違規借用npc角色，怎麼解釋？”蔣逍的手指敲著桌麵，一下一下，很輕，但很有壓迫感。
獵戶沉默片刻，“您說是那就是吧。”
“違規操作有什麼後果你知道的，我將禁用你進遊戲的權限。”
獵戶沒有再說話，麵上看不出什麼表情。與當初剛被帶到現實時，過去短短數月，他的態度與那時已經大不相同。
“恭喜。”良久，他低聲說道。
蔣逍手指一頓，“謝謝。”
“放心吧，我以後不會再見她了。謝謝你讓我有機會見識到這個世界。”像是收斂了所有棱角，他抬頭，目光裏有什麼東西在閃動。
這樣子蔣逍反而有些不適應了，他搖頭淡聲道，“沒關係。”
“祝你們幸福。”說著，屏幕上的人影就慢慢消失不見了。
回到客棧的時候，外麵天已經亮了，太陽剛升起來沒多久，桌子上的一束花開得正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