張太嶽爭辯道:“皇上,他這一去,有可能真的給那小子續上命了,要是當真如此,天下大亂啊!”
老人拍了拍腦袋,似乎在深思著什麼,他輕聲問道:“當初死了三個不良臣你就不追了,是為啥來著?”
張太嶽抱拳道:“當時鎖龍陣未破,殺了林安顏,他爹有可能破釜沉舟,與大梁龍氣同歸於盡,得不償失。更何況當時不知道李播生死,就算那老匹夫真的還活著,也救不了林安顏。”
“可如今不同了,重陽子出山,當年國師留下的封印有可能被解除,到了那時候,破了鎖龍陣也為時已晚啊。”
老人沉思一番說道:“如果隻破陣,不殺人呢?”
張太嶽聽到這話,眼中一絲驚恐閃過。
“皇上,您這是在賭國運啊!拿整個天下和那北齊餘孽去賭,真的值得嗎?”
老人點了點頭,輕聲說道:“你應該比朕更懂,有些事情,叫天命不可違的。咱們走到現在,每一步都機關算盡,卻還是落得進退兩難,這就叫天命。”
說完這句話,整個乾清宮再度靜默。
兩個白發老人互相背對著,都不約而同的看向了身旁的那塊牌匾。
正大光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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白子推自認為已經是很努力的練功了,年紀輕輕的他已經有了七重天的內力加持。
然而這趟和師父下山,他還是感覺到了那如同天上地下般的差距。
重陽子每走一段路,總要停下腳步等他一會,不然他根本連這個青雲山掌門的背影都追不上。
“師父,您這次這麼拚命的趕路,是發生了什麼大事了嗎?”
重陽子搖搖頭道:“為師是在和時間賽跑啊,還剩一年半,為師不敢保證能完全救活他。”
這已經是白子推這兩天第二次聽到長輩說要救人了,他一直好奇,青雲山自古一心向道,從不與人結怨,更別提害人了,為何重陽子和李默都說要救人。
他喘著粗氣,小心翼翼的開口問道:“師父,到底是何方神仙,需要您親自出山施以援手啊。”
重陽子看了看天色,估計晚些會下雨,還是找個客棧留宿一夜的好。
“子推,你要記住這趟下山發生的一切,這可能是你求道之路上,最重要的一次修行了。”
白子推默默點了點頭,繼續一路向北。
入夜,這對師徒總算感到了幽州城。
天空已經電閃雷鳴,眼看著一場傾盆大雨即將落下,重陽子帶著徒弟,隨意找了間還亮著燈的客棧。
推開門,掌櫃的已經在櫃台後趴著睡著了,一個身著粗布麻衣的中年男子坐在一樓的角落裏,獨自飲酒。
重陽子和那男子對視一眼,皆是一愣。
白子推隻覺得這人似乎有些眼熟,好像是青雲山的香客,卻一時間想不起是誰。
重陽子走到那人身旁的座位坐下,那人也很客氣的站起身,為他和白子推各倒了一碗酒。
“壓壓寒氣吧。”
青雲山雖為道教聖地,但平日裏忌諱不多,重陽子也不客氣,端起碗來大口喝下。
“沒想到在這裏碰見了你。”
男子憨厚的笑了笑,神情有些不自然。
畢竟眼前坐著的是當今天下道家執牛耳者,是真正意義上的活神仙。
眼看他有些緊張,重陽子開口問道:“要去太白山?”
男子點了點頭解釋道:“上個月李老前輩來信,說安顏受了極重的傷,需要一些很特殊的藥,家裏四處采買,剛剛湊齊,趕著讓我送過去。”
聽到男人口中的話,一直站在一旁的白子推這才想起此人是誰。
青雲山最大的香客林家,長子林安顏常年帶人來山上供奉,這人似乎就是那公子哥的貼身老仆,名叫元翼。
他猶豫了片刻,開口問道:“元翼叔,聽說你家公子是去遊學了,怎麼會受傷了呢?”
元翼撓了撓頭,似乎有些不知道怎麼解釋。
重陽子自顧自的又斟了滿滿一大碗酒,一口幹下,伸手朝元翼道:“給我吧,我帶過去。最近京北城不太平,那邊離不了你。”
元翼愣了一下,下意識的開口問道:“道長你要去太白山?”
重陽子點點頭道:“青雲山欠下的,青雲山要還,雖然我不敢保證,但我一定盡力。”
白子推不明白為什麼,一個年過不惑的男子,會突然落淚。
元翼撲通一聲跪倒在地,朝著重陽子重重的磕了三個響頭,而後將一瓶藥放在了桌上,拿起一旁的一個長條狀布囊,轉身走進了狂風暴雨之中。
一道閃電劃破夜空,照亮了男子的麵容。
想當年離開北齊時,他還是俊美的少年,時間一晃,此刻他的眼角已經布滿皺紋,臉上也多了許多歲月的痕跡。
他抬起頭,分不清臉上是淚水還是雨水。
“公子有救了,公子有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