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十七章
張太嶽站在司天監的觀星台上,望著光芒愈發暗淡的長庚星,眉頭緊鎖,不發一言。
一個身穿明黃色莽龍袍的青年男子從身後走來,輕聲笑道:“七十二地煞已經在京北城外八十裏的地方集結完畢,隻要我一聲令下,他們不出三天就能殺到太白山。”
張太嶽回頭看了一眼這個意氣風發的少年,心中突然有些不是滋味。
“二皇子,皇上要是知道了這件事,會不開心的。”
年輕人愣了一下,突然皺眉道:“張首輔,我以為你跟我爹不一樣的,你應該能理解我吧。”
張太嶽一言不發,隻是盯著年輕人。
“父皇他老了,已經沒有了二十年前爭奪天下時的雄心與膽氣了,林家留不得,那個人更留不得!”
眼看張太嶽還是不說話,年輕人繼續解釋道:“我曾在寒月樓和林府見過那人兩次,你知道我是什麼感覺嗎?我恨不得當場殺了他!他看我的每一眼,都像極了父皇當年看我的眼神。”
這個曾經化名黃繼的大梁二皇子,回憶起林安顏那深邃、仿佛能攝人心魄的眼神,不由得打了個冷戰。
張太嶽歎了口氣道:“可是他身邊守著重陽子和李老前輩啊。”
黃繼的眼神中充滿了殺氣。
他大手一揮,莽龍袍帶起的風,吹動了周身。
“那又如何?你也說了,要救林安顏,唯有重陽子傳功,隻要打斷了那老道士,林安顏會死不說,那老道士也會氣血逆流而亡。至於什麼北齊丞相,且不說他二十年前如何如何,一個百餘歲的老頭,在山裏一個人住了二十年,說不定都下不了地了。”
黃繼越說越激動,說道最後,他已經雙拳緊握,似乎恨不能自己親自動手。
“哼,我告訴你,就算把這七十二人全部賠進去,我也要這三個亂臣賊子,死在太白山!”
張太嶽不再說話,而是一瘸一拐的走下了觀星台。
“七十二地煞,這已經是不良臣最後的底牌了啊。”
老人望著北方,不由得歎了口氣。
失去了這七十二個八重天內力的大梁諜子,萬一有那麼一天,大梁可能要付出血的代價。
“二皇子。。。嗬嗬嗬嗬。。。”
天召二十三年,大梁七十二地煞盡出,離京北,奔太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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白子推圍著太白山走了許久,似乎依然在原地踏步,並未走出。
他站在山巔之上,回望著遠方的瀑布。
那裏有一個草棚,他的師父與他在那裏住了許久。
師叔李默曾說,這次旅途,可能是這個重陽子關門弟子一生最重要的修行。
直到離開山間小院的前一刻,白子推都以為“重要”二字,是說他能和師父單獨修行。
但當他站在這裏,回望那生活過的草棚,回憶著在那山澗流水邊發生的種種,他突然意識到,人生最重要的修行隻有兩個字。
離別。
他走了許久,終於找到了那個山穀。
小白守在洞口,有些警惕的看著這個年輕卻一身正氣的道士。
白子推俯下身,輕輕的摸了摸這條可愛的上古神獸的脖頸。
他其實早想這麼做了,可惜,這個小可愛一直圍著林安顏身邊,他也不好意思開口。
白白的,毛茸茸的,真讓人心動。
“你都這麼喜歡那男人,也許這次,師父還是對的吧。”
白子推拔出斬邪劍,走進了山洞,小白卻並未再攔路。
燭九陰看著麵前這個陌生男子,眼神冰冷,半身直立,似乎有些畏懼。
白子推舉了舉手中的劍道:“孽畜,可認得此劍?”
燭九陰歪了歪頭,似乎沒聽懂這句話。
年輕道士歎了口氣,似乎有些猶豫。
“師父給我這把斬邪劍,希望我斬盡天下邪念、邪物、邪心。而你燭九陰,就是存活在天地間的上古邪獸。”
說著,白子推運氣在手,高高舉起斬邪劍,一劍劈下。
一陣鐵器碰撞的叮當聲響徹了整個山穀。
一陣鐵器碰撞的火光點亮了整個山洞。
燭九陰有些意外的看著身下的鐵鏈,那用上古玄鐵所打造的手臂粗的巨鎖,此刻以是四分五裂。
“這鎖鏈中的邪念,卻比你的凶獸之心,還要邪上千倍萬倍。”
白子推收齊劍,表情嚴肅道:“我放出你,是我這輩子做的第一個沒和師父商量過的決定,希望你不要讓我後悔,更不能助紂為虐,否則下一次,斬邪劍就將砍向你的頭顱。”
說完這句話,白子推頭也不回的離開了山穀,離開了太白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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永遠止步於七重天的功力嗎?
林安顏想了想過去這兩年多受的苦,突然笑了出來。
“這天下有多少習武之人,一輩子都爬不上七重天的水平。他們其中很多人,天賦遠勝於我,可我卻靠著天生的內力,以及兩位神仙的指導,強行超過了他們,我還有什麼不滿足的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