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一章
“哎呦,我說官爺,千真萬確啊,所有寒月樓的姑娘客人可都親眼看見的,我可是一點沒敢留他們,恨不能拿棍子打走趕跑啊。”
京北城最大的青樓寒月樓外,裏三層外三層的,圍滿了身穿飛魚服的官兵。
路過的行人們瞧見這一幕,都不由得駐足觀望一番,畢竟前不久才有林家被抄家的事,莫不是如今輪到寒月樓了?
一群官兵中為首的,是個年紀約莫四十多歲的中年漢子,漢子一臉正氣,仰著頭俯看花老鴇,明顯十分看不清這群出身底下而又肮髒的女子。
他輕哼一聲,用嚴厲質問的口吻問道:“那你們為什麼不第一時間報官?!”
“唉,我們一群姑娘家的,那經曆過這種事啊,這不一時慌了神,忘了嘛。”
這個解釋乍一聽合理,細想來卻經不起推敲,再加上花老鴇語氣低沉,似乎故意有所隱瞞,那官兵聽到後,立馬皺起了眉頭。
然而花老鴇卻一臉的堅定表情,眼神直直的與他對視著,未曾有一絲閃躲。
兩人對視了片刻,官兵終於還是放棄了追問。
他心裏清楚的緊,這個看上去人過中年卻饒有餘韻的花老鴇,與朝中不少重要大臣之間都有些勾結,更何況寒月樓作為京北城最好的煙花之地,其中水深也絕不是他一個小小的官兵能涉足的。
漢子將手放在官刀之上,在花老鴇的帶領下,再寒月樓內查看了一圈,確認再無林家餘黨之後,便帶人離開了。
經曆了這麼多事,寒月樓自然也不可能再在今日開張了,花老鴇請走了樓中的客人們,輕輕將大門關上。
恩怡站在她身後,低著頭像一個做錯事的孩子一般,一言不發。
“你啊,良心都被林安顏那狗叼去了。”
恩怡輕咬著下嘴唇,眼睛有些微微紅潤。
其實她剛剛看到官兵的那一刻,心都已經快要嚇出來了,她想過幫助林家人藏身會有這種後果,但當真正麵對時,她還是慌得一句話都說不出來。
若不是花老鴇擋在最前麵,如魚得水般靈巧的應對著一切,恐怕她早已乖乖俯首等著被捕了。
花老鴇看著恩怡這副模樣,有些無奈的歎了口氣,輕輕拍了拍她的背。
“咱們已經對得起林家那個臭小子了,剩下的事,就看他的本事了。”
花老鴇抬起頭,望著富麗堂皇的寒月樓,眼神中滿是欣慰。
“那小子可不是閻王,要我說啊,他本事比閻王大的多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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入夜,林今墨和元翼躲在一片樹林之中,圍著火堆默默坐著。
這已經是他們逃出來的第三天了,出了城,元翼便在城外的一件客棧租了兩匹快馬,一路朝北逃走。
因為走的匆忙,兩人未能帶上許多吃食,到了昨天所有幹糧都已耗盡,幸好今天元翼打了兩隻野兔,兩人才能免於餓肚子。
林今墨望著被架在火上烤的滋滋冒油的兔肉,怔怔出神。
她當時隻顧著跑出來,但如今卻不知道該跑去哪裏。
回應天書院她心有不甘,可是除了應天書院,如今哪裏還能留得下她呢?難不成要去找那個道士?
林家已經沒了,寒月樓估計也要被查封一段時間,她是在不想再像一個掃把星一樣,將黴運帶去青雲山了。
元翼看出了林今墨臉上的彷徨無措,但他從來不善言辭,也不知道該如何安慰,隻好將一直烤好的兔腿掰下,輕輕遞了過去。
林今墨咬了一口,剛嚼沒兩下就脖子一縮,表情猙獰,仿佛要吐出來一般。
原來那兔肉隻扒了皮放了血就被烤熟了,如今吃在嘴裏,不但沒有一絲鹽味,而且那股腥臭味沒有一絲絲掩蓋,瞬間充斥了林今墨整個口腔。
貴為林府二小姐的她,從小到大雖然對食物沒做要求,但自然而然的吃的也都是些錦衣玉食,哪裏嚐過這種東西。
如今這兔肉幹澀難啃,腥臭十足,她不自覺的就嘔了起來。
但林今墨從來都是個堅強而又懂事的姑娘,她心中深知此時此刻,能吃上一口東西已經是不幸中的萬幸,如果沒有元翼和這口兔肉,可能她獨自一人隻會餓死在這樹林之中。
在片刻的忍耐過後,林今墨強逼著自己咽了下去。
元翼有些慚愧的笑了笑道:“如何?很難吃吧。”
林今墨點點頭,又咬下一口。
“這種東西,公子應該是吃過不少了。”
林今墨愣了一下,低下頭看了看手中的兔腿,突然明白了什麼。
是啊,林安顏獨自一人在外漂泊求學三年,哪裏會有什麼珍饈給他,像這樣隻有腥臭味的野味,他估計獨自一人在這種樹林荒野已經吃過很多很多次了吧。
“哥哥。。。他什麼時候才能回來啊?”
“我估計快了吧。上次我見到他時,他已經出師了,按理來說早就該回來了,估計是路上有什麼事耽擱了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