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從來沒有關心過他是什麼樣的人,他的家庭如何,他學習如何,我沒有問過他給我的錢從哪兒來。
我從床上爬起來,去翻我的日記本,我想看看曾經的自己有多混賬。
可是我抽屜裏的本子不見了。
我發了瘋似的找,沒有找到。
睡在對麵床上的女孩沒有因為我的哭聲有過半點反應,我朝著她走過去。
“你是不是拿了我的日記本?”
她翻了個身,不想理我,“我沒興趣知道你的日記本。”
“你把我的日記本放哪兒了?我警告你,你最好告訴我,我們宿舍有監控的!如果讓我看到監控裏麵是你動了我的日記本,我會拿刀剁了你!”
我是從來說不出這種狠話的人,可是我這話說出來有張艦當年的氣勢。
室友一直覺得張艦對我大方,心裏嫉妒著我有這樣的男朋友,可我總是不冷不熱的樣子,她暗示過我好幾次,會翹了張艦。
當初的我,沒有當張艦是一回事。
室友坐起來看著我,支支吾吾的說,“我……我給了張艦。”
我的頭很暈,張艦在我的生命力太長時間,我都不知道他對於我來說到底是什麼樣的存在,我一直覺得他就是見證我所有醜陋人生的一顆毒瘡,一直想要剜掉他。
可現在,我害怕失去他。
他是我的心髒。
我腳上鞋子沒穿就拿了手機就往樓下跑,我給張艦打電話,張艦的手機已經關機。
我跑回了出租屋,張艦的東西已經收拾得幹幹淨淨。
他在桌上給我留了封信,那封信放在我的日記本上。
我不敢打開,把信扔進垃圾桶,再次去房間裏挨著找,床底下衣櫃裏那些根本不可能存在的地方,我都一一去查看。
我用騙著自己的方式尋找他的蹤跡。
我不敢看信。
我燒了自己的日記本,一頁頁的燒。
燒完最後一張,我手裏再也沒有值得擺弄的東西,隻能從垃圾桶裏拿出那封信。
打開——
“李芸:
知道你討厭‘媳婦兒’這個稱呼的時候,我突然覺得自己錯了,我以為那是異性沒有血緣關係最親密,最緊密,最信任的一種稱呼。
我以為你需要一個不可分割的關係來保護你。
我以為這樣,你就可以把我當成你唯一的依靠,我也一直都以為你除了我也沒有別的可以依靠的人。
我不帥,我不會哄女孩子開心,我隻能用自己覺得,自以為對你好的方式去對你,卻不想我在你的心裏,不堪極了。
看到日記的時候,我真有衝進學校宿舍把你拎出來狠狠掐著你的脖子問你為什麼要利用我?
我已經跑到了你學校外麵,我嚐試過想那麼做,我太壓抑了,我想我是恨你的。
可我最終還是回來,坐在這間出租屋裏,想著你。
想著當初我分明就是自願被你利用,我一點也不優秀,我如果不拚了命去打架,你怎麼會覺得我還有點利用價值?我想通這個理由的時候,就不恨你了,你利用的我的事情,根本不怪你,我本該清楚,卻自作多情的以為你對我已經日久生情。
枉費我一直想要努力些工作,希望你以後活成自己想要的模樣,可我卻把你變成了你自己最不喜歡的模樣。
虧我一直覺得我很愛你,愛你愛到當我一直愧疚不該在你奶奶生病的時候強要了你,後來每次見你,縱然我每次都想抱你,我都用力捏著拳頭,警告自己已經是你的丈夫,再也不能做無法克製自己的事情。我連碰你頭發都覺得會傷害你。
我若是愛你,我不該強迫你,我知道,愛是克製。
李芸,你以後好好的,要活成你想要活成的模樣。
你再也不需要我了,我不會再去騷擾你,不會再讓你害怕。”
我抱著張艦寫給我的信,壓在臉上,嚎啕大哭,我恨自己的愚鈍,恨自己年少時被恨蒙了心,竟然忽視了那麼愛我的一個人。
我發誓一定要找回張艦,我是愛他的,隻是我那些年腦子和心都壞掉了。
可我沒想到曆經千山萬水再見麵,卻是生離死別。
他用拚命的方式把我從深淵裏拉拽出來,而我,是那個把他推向深淵的劊子手。
我發了瘋一般衝了出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