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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0. 拜錯墳(1 / 2)

沒有波瀾的日子總是過得特別快。過完年,轉眼到了清明。往年這個時候,師父總會帶著我和淩小滿,去二裏之外的墳山,給一座無碑墳掃墓祭拜。

今年也不例外。唯一的變化,就是淩小滿換成了季爻乾。

我從不知道那座墳裏埋的是什麼人,師父也從不跟我和淩小滿說,隻說是門裏的前輩,要盡盡孝。

這天從墳山回來,我見師父轉身去裏屋打包,心中納悶,問他道:“師父,要出遠門?”

師父點點頭,對我和季爻乾道:“今年要祭拜的先人多。你倆快去準備,等會就走。”

我們收拾妥當,坐上中巴,居然一路向著北方駛去。

我對年前宋耀祖離開時說的話仍舊耿耿,問師父他那話到底什麼意思。

師父搖頭表示自己也不明白,說等將來有機會再見到他,他一定問個清楚。

季爻乾挨過來,問師父,那晚把宋耀祖放出來的人究竟是誰。

師父想了想道:“有可能是支書,也可能是那女子,誰知道呢?”

反正路上閑著也無聊。我和季爻乾一前一後,圍著師父各種討教。

季爻乾問師父,為什麼墨門每次做事,最後都不找魯班門的麻煩,甚至連是誰做的也不清楚,光捉贓不捉賊,總覺得很窩囊。

師父歎息道:“我過去常說,墨門和魯班門是相互依存的。魯班門不搞這些事兒,要我們墨門做什麼?至於他們害人,老天自會收拾,隻要不禍及咱的人,就由他們鬧去吧!”

季爻乾撇撇嘴,似乎對師父這種消極的態度不太滿意。

我見氣氛冷清下來,咳了咳嗓子,問師父我們要去祭拜誰。

師父看著窗外道:“到了你們就知道了。”

晌午時分,師父喊醒我和季爻乾,從中巴車上下來,在一條通往大山深處的小道路口駐足。

我極目眺望,見四周群山環繞,繁花似錦,心情也暢快起來。師父似乎心情也不錯,伸手攔了位路過的老鄉。我們搭上他的手扶拖拉機,突突突地往山上開去。

路上師父和老鄉有一搭沒一搭地聊著。師父以前好像來過這兒,對什麼地方有什麼有趣的東西,如數家珍。老鄉見我們不是外人,話也多起來。一路說說笑笑,很快到了村裏。

老鄉好客,邀我們去家裏吃飯。師父說趕著日頭,要去祭祖。老鄉見我們確實行色匆忙,也就沒再堅持。師父領著我和季爻乾到了村尾一間獨立的草屋前,很自然地開了鎖,推門進去。

屋裏擺設簡陋,除了一張木桌、一隻紅泥小爐,和倚牆豎放的兩張床板,其他什麼都沒有。屋裏滿是潮濕的黴味,屋頂的草甸子還缺了角,能看到碗口大小的天光。

看得出來,這兒已經有段時間沒人住了。

師父去屋外牆角找幹草料,讓我和季爻乾把籮筐裏的毯子拿出來晾曬,說是要在這兒住上幾天,得先把床鋪好。我們還在忙活時,幾個同師父一般年紀的村夫從門口路過,停了下來,猶豫了幾秒鍾,指著師父,喜出望外地道:“你是……符大哥?你回來啦?”

師父衝這些人點頭微笑:“有些日子沒見了。”

當先一個留著寸頭的男子拍了拍師父的肩膀:“豈是有些日子沒見了?我們都以為你在外頭安了家,早把我們這些兄弟忘了呢!喲,這是您徒兒啊?長得夠精神的。啥也不說了,晚上來家裏喝酒,咱哥幾個好好敬你一杯!”

師父笑著應下來,見我倆呆呆地看著,指了指草料道:“幹活。”

夜裏我們去寸頭家吃飯。這些山裏的年輕漢子,身上仿佛有用不完的精力,白天幹完農活,又掃了墓,晚上就著花生米和蠶豆,又大聲吆喝著,行起酒令來。

師父陪著喝了幾角酒,到底融不進去,推說明天還要去祭祖,帶著我倆離開。

回來躺在床上,長夜漫漫,師父望著天花板,突然對我倆道:“這是我小時候生活的地方。”

師父說,和我倆一樣,他從小就不知道自己的父母在哪兒。他是村裏的一位老者帶大的。老者一把屎一把尿將他和師兄拉扯大,之後師兄出了意外,與世長辭,老者悲痛欲絕,追隨師兄而去。師父當時才十五歲,孤苦伶仃,又怕自己一人呆在這兒,觸景傷情,於是黯然離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