舒舒、服服洗完個澡出來,方頌祺發現原本鎖著的門被打開,藺時年堂而皇之坐在沙發椅裏。
“誰允許你進來的?你想幹什麼?”方頌祺下意識攏緊衣服。
舉動落入藺時年眼中,簡直可笑無比。
方頌祺這時候也記起來與他追究:“你怎麼知道我做夢了?你怎麼進來我公寓的?!”
藺時年無一作答,去衣櫃取了他的換洗衣服,往浴室走。
方頌祺亙住他的去路:“你在我的公寓裏動了什麼手腳?!”
藺時年也有問題詢她:“你今晚怎麼了?從我車上下去後,胡思亂想了些什麼?”
“關你屁事?”方頌祺強調,“是我先問你問題!”
“關你屁事。”藺時年原封不動回敬,繞開她繼續步子。
待他從浴室裏出來,見方頌祺靠在床頭原本正發呆的神情因他的動靜而重新警惕起來,藺時年皺眉:“沒人要對你怎樣。”
“你出去。”方頌祺要求,“有你在我惡心,睡不著。”
藺時年置若罔聞,兀自坐進沙發椅,打開他先前帶進來的筆記本電腦。
方頌祺拽起一隻枕頭朝他丟出去:“我讓你出去!”
藺時年擋開枕頭的同時謔地站起,眼裏怒意翻滾:“再惡心你也隻能忍著!要麼你就別治了現在滾回公寓愛怎麼做夢怎麼做夢去!”
方頌祺震了震,畢竟第一次見藺時年如此直白地光火。如果撇開他曾經在泳池裏想把她溺死的話。
短暫的失神間,藺時年已走來床邊,從頭頂鉗住她的腦袋強行將她按躺下,語氣緩和不少:“睡吧,不用擔心做夢,我會看著。”
方頌祺已晃回來身,輕哂著,躲開他的手,拉緊被子側翻身,眼不見為淨。
至少安分了。藺時年回去沙發椅。
方頌祺其實並睡不著,靜下心來後的腦子裏反反複複皆為此前的夢境。
或者更準確說,是通過夢境看到的,其他人格曾經的記憶。
比起畫室裏陰暗逼仄的空間,這次換了個新地方,她見到了小九,再結合最後被拽腳踝時她低頭看到的那張也和她自己一樣的臉,她基本能斷定,那恐怕就是……小九當年分裂出去的另外一個人格。
也就是,三年前小九消失前,小九接受治療嚐試整合的那個人格或者其中一個人格。
小九當年究竟有幾個人格……?
“既然你同意邦我在馬醫生那裏接受治療,為什麼不能幹脆直接告訴我曾經在小九身、上發生過的事情?”即便有他不願意透露的他對不起的小九的那部分事情,也不妨礙他告訴她其他事,不是麼?
冷不防聽她出聲,藺時年放在鍵盤上的手滯住,淡淡道:“你需要自己去想起來,自己去麵對,而不是靠別人給你講,那樣你隻是在聽故事,聽一個發生在別人身、上的與你無關的故事。”
方頌祺無意識蜷縮起四肢,因為腦中閃過那些畫。
那些明明應該是“J.F.”所做的畫,卻悄悄署了“SUKI”的名,而“SUKI”不是別人冒充的,就是小九分裂出來的一個次人格,那麼,繪畫是那個次人格的技能?“J.F.”呢?“J.F.”她怎麼了?
那幾幅畫問世的時間,明明在“J.F.”“死”掉之前,方婕是在五年前才徹底封筆的。是她的這部分記憶也出現偏差了麼……?
方頌祺抱住腦袋,遏止深入細思。
在未通過治療真正記起來之前,她必須杜絕自己胡思亂想,否則會瘋掉的……
而關於自己又做夢,她自己也挺納悶的,以往基本皆因外因導致她自我意識薄弱,今晚她明明什麼既沒胃疼也沒挨餓,健建康康活蹦亂跳,不是麼?
難道現在真的連睡個覺都會不小心被其他人格的意識侵占……?
方頌祺覷一眼沙發椅上藺時年的身影,手指揪緊被子。
結果後半夜她根本沒怎麼睡。
天一亮她就迫不及待爬起來,倒是看見藺時年還坐在沙發椅裏,隻不過往後靠著沙發背,歪著腦袋睡著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