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四十八 庭院深深(1 / 2)

眼前這座顯貴之宅,堂闊宇深。竹影白階下,空自寂寥,門可羅雀。

亦可做尋幽訪勝觀。

剛製好的青底描金匾額已然高懸,在此之前,舊門匾早已化在了塵裏。

空了五載的宅院因著一向的保養修繕,倒像是昨日才騰空般,人聲笑影猶在。

隻是稀釋了,吹散於翠竹林風,流落於泥花瓦下。

從大門一路慢步入來,未敢喧嘩,隻怕擾了舊主人的清夢。陣陣涼風,如輕絲嫋嫋,薄冷細微。不知昨日是誰的寒骨涼徹,直透到如今,也未好。

隻有我的行囊最多,像個旅人,也似歸人。

今日裏,第一批到來的人,可盡賞孤燈獨月了。

可我未曾料到,隨心一歎的這四字——孤燈獨月,竟是一語成讖。

隻是現下,我卻毫無感覺,搬來新居所,正是一心好奇,忙不迭四處觀光玩樂之時。

“玉舍人,明日裏丫鬟仆從調過來了,可得斂著些儀態!”

我抿嘴笑看著鹿呦鳴:“那你還是鹿常侍嗎?我幫你改成花管家吧,更趁你這花一樣的妙人。”

他用食指一咯下巴,俏麗一笑,與我打嘴仗道:“那可不用,咱家雖說是這府邸的掌事官家,可行不更名,不像有些人隻能躲進蘭羌王府,不然就真成了蕭廢妃口中的紅燒兔肉!”

“嘿,我說!我和蕭娘娘的玩笑話你怎麼知道?”

他得意道:“別說這個,你每晚起幾次夜我都知道。”

我上前掐住他的脖子:“好你個變態,居然派人監視我。”

我現在才知道,甜甜貓在窗前忽閃一下,便再也沒敢出現的原因了。

他佯裝吃痛的模樣:“啊呀啊呀,饒命饒命,監視你是保護你,先鬆開,鬆開。”

我也是掐不動了,齜著兩排小白牙瞪他一眼。

他揉了揉脖子,嘀咕道:“再說了,又不是我的命令……”

我快言快語審問他:“既然如此,我被關在彩絲院一夜,怎麼不來救我?”

他的聲音馬上正經了一些,壓低了聲音說:“那兩日值守在暴室的眼線,原來是王爺那廂的細作,後來才查實的,已處置了。”

我嗤之以鼻:“嗬,還說保護我。要是全指望著你們保護,骨頭渣都不剩咯。”

他抱著雙臂一哼:“那,用不著幫忙是吧?宮闈局調撥給你的丫鬟,我叫車夫送回去便是。”

“丫鬟?”

“自然,現在玉大人是七品中書舍人,怎麼能沒個丫鬟使喚。”

“她是誰喔?”

我的臉上雲淡風輕,可是心中已經樂開了花,有人來跟我說話,還能滿足每個人都多多少少有的“巨嬰症”,自是好事。若不是不得不,誰願意斷奶呢,是吧~

他揚了揚下巴,示意我往前看。

此刻我們正站在正殿廳堂之前的空地上,等著數個車夫一趟趟的將我二人的行囊搬至此處。

那隨著車夫一同搬著東西過來的,果然有一宮娥,另還有一宦官。

那小宦官看見鹿呦鳴,如見老父,親昵的喚到:“師父,人給您帶到。”

動作很多,一邊說話,一旁推那宮娥的手臂,示意人家快些請安。

還好,那宮娥是個有條有理,節奏叫人舒適的性子,不似鍋中炒豆亂蹦躂。靜好篤定的深施一禮:“奴婢見過玉舍人,鹿常侍。”

最引起我注意的,是她的眼睛生的極好,是有福相的那種好。眼角粉肉包裹著珍珠般質感的眼白,未有血絲在上麵,眼圈與印堂任何的暗沉也無,倒是整張臉最亮堂的地方。

又見她體型微微有些敦實,身上緊致,僅是骨架不算纖細窈窕那類。看樣子著實是個睡眠極佳,心寬開朗之人。

又有一副嘟嘟笑唇,嘴角天生上揚,滿滿喜色,應有著能說愛笑的一麵。

我輕快道:“姐姐不必拘禮,你我本來品級也相差無幾。”

她態度謙卑:“奴婢名叫冬休,舍人直喚奴婢名字便可。”

我扶她起身,覺得她這名字甚有趣味,便笑說與眾人聽:

“這冬天休眠了,春天可不就要來了……冬休姐姐是我們的祥瑞,今夜可得好好讓她多喝幾杯!”

山中無老虎,猴子稱大王。

是夜,我們四人在府邸正殿擺了酒席,小酌一番。待幾日後正主駕到,這廳堂之位,我這小卒又該回歸到次坐之中。

冬休一開始不敢入席,隻說道恐怕僭越,磨不過我的死乞白賴,才終於坐了下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