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六十七 家有家規(1 / 2)

沿街找了家醫館,進去處理下傷口。

有著藥香或檀香的地方,我會感覺到很舒服。這種寧靜感於我來說,是花香果香不能比擬的。花香生熱,果香生饞,哈哈。

我坐在生涼的木板凳上,俯在桌上看著老郎中一點點的清掉念奕安雙手雙臂的血漬,有晚風吹來,很是清新,輕輕吹過他的傷口,他的疼痛也會減輕很多的吧~

手臂上的那道刀口,方才劃破了袖子很是嚇人,現如今檢查隻有一枚銅錢的厚度,所幸沒有傷到經絡。

虎口的傷口是海碗碎片割的,雙拳的血肉模糊也是些皮外傷,我籲出一口氣來:“咳,沒事就好!你剛才真是個小瘋子!”

他笑了:“這樣的人若不修理,可是沒有道理了。”

我拄著半邊臉歪著頭看他:“奕哥哥真帥。”

他聞寵若驚。有些情緒在收斂的時候,卻比張揚更是深刻,念奕安便是如此。眼睛和表情都是單純的歡喜,還有,害羞。

相顧而笑,他的輪廓高大了起來。我開始覺得,我的世界,不再獨身一人了……

回府的路上,兩人慢慢走過幾條大街。身影在前頭,就這樣一步步追趕著自己的影子,腳印是一枚枚印章,刻錄在共同走過的大街小巷。

在進大門的時候,念奕安突然一怔,站住了。

扭頭對我說:“我要受家法了!隻兩件事囑咐你,第一件,切勿替我求情。第二件,不要為我擔心,皮肉之苦而已。”

“啊?”

我慌張說道:“是他先挑釁的,你已經一忍再忍了,向王爺陳情一番,總能免的。”

念奕安笑歎道:“小菟子,每家家風不同,從小到大阿爹都在告訴我,罰我的是家訓規矩,而不是爹娘。”

我突然對這種觀念肅然起敬。

可一看他手臂還纏著繃帶,不由得亮晶晶在眼睛裏打轉,最近這淚窩算是越來越淺了。

我吸了吸鼻子說道:“那趁有時間,在身上加個棉墊子去。”

他哈哈一樂:“你啊!當掌刑的是吃閑飯呢。好了,不多想了。”

他的預感真準確。

進了二門,過了影壁,便看見院中燈火通明,王爺已在堂屋前正襟危坐了。大公子二公子,二少夫人,以及數個家丁仆從,侍立在兩側,無人敢出聲。

最中央處,一條漆亮的刑凳閃著寒光。

這場麵當即震驚我了……古時候果然是家法森嚴啊!這跟罪犯過大堂似得氣氛嚴肅,甚至是,冷酷……

念奕安輕推了我的手臂示意我往一邊兒去,他快行幾步跪到了王爺的麵前。

王爺啟口:“回來了?可還鬧夠了。你在外鬥毆的事傳回來的速度,倒比你人還快。”

念奕安模樣順服的低著頭:“孩兒有錯,知錯。錯在不該跟無禮挑事之人講理,賭氣,意氣用事。至於其他,孩兒無錯。”

王爺哼的一聲,順帶看了一眼我,我不由得躲閃著王爺的目光。

再轉回雙目,看著態度堅定的兒子,高聲一句:“好——,有擔當。”

然後話鋒一轉:“不過,家法有違,自己說,犯了哪一條?”

念奕安回話:“家法第十五條,言行不慎,妄作是非,飲酒滋事,鬥爭傷損,各笞十杖。”

王爺怒而有製:“你既自知,我便不再多說。總共四十,來呀,行家法。”

我深蹙著眉,心中滿是疙瘩。眼前隻見二少夫人在用手指絞著帕子,誰能不膽寒呢?

念奕安利索站起,騎跨在那條等待已久的刑凳上,手肘又撐著凳頭,一副咬牙硬扛的模樣。

掌刑的拿著三尺長的竹杖蘸了涼水,甩開膀子往哥哥的下半截兒蓋去。劈啪聽了響兒,那旁邊報數的,跟著大喊著,一。

我能感受的到,他的每一寸肌膚都是疼的!

可我如何能阻擋得了王爺教子?若真去阻止,亦不是哥哥的意願。隻看到第三板,我便堅持不住了,雙手一捂住耳朵,哭著跑開了。

可是捂的再緊,也能聽見竹杖呼嘯而來,重擊在他身上的聲音。他的痛楚被自己深深鎖在了喉中,實在按捺不住了,便低呼一聲,聲音小到沒有人可以聽得見。

跑回水精域,我抱著冬休一通哽咽:“為什麼?有的人已經做的很好了,還是要挨打?人為什麼被要求十全十美?為什麼!”

冬休拍著我的肩膀,扶我坐下,安慰我說:“許是所有家訓的初發心,都是希望錯者改過,賢者更賢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