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後悔嗎?
我搖搖頭,欠這個人的情分,更多了。
冥冥之中,他做的事情都那麼像是接替念奕安做的,為什麼會如此……
風嗚的一聲,吹來刺骨寒。
鼻子麻癢,打了個大大的噴嚏。
然後這噴嚏,就斷斷續續的打到了京城。
翌日一早,左相便著人先護送我和公主的遺體返京了。
一路無書,我就這麼不停擦著鼻涕眼淚的直進了宮門。到底是傷風還是傷懷,連自己也說不清。
使人淚奔的一幕還是來到了,貴妃和淑妃等在玄武門處不知多久了,兩人隻摸了公主一把就雙雙哭暈過去。
皇上在甘露殿躲著不敢出來,我向他回完話,他的手掌一抹臉,淚從手腕偷偷溜出,哀噎的說:“這孩子從五六歲開始,朕對她不是打就是罵,是朕對她不夠好。”
崔常侍紅腫耷拉的眼皮快蓋住了整雙眼,自己邊抹著淚邊勸慰道:“聖人,這人啊,年齡越大,煩心事有時候越多。少年夭折對公主來說未必是件壞事,您還是反著想想,多寬解寬解自己!”
皇上長吟了一聲,像個懦弱喪氣的大男孩:“是朕失了策,萬未料想到劉鱷奴那廝如此狠絕!”
德妃和張才人如熱鍋上的螞蟻存搓著手來回轉悠,此刻倒也輪不上她們哭了。
我見勢不必久處,便告退了出來。
此次出門轉眼就過了十多日,心中惦記我的甜甜貓和尖尖雞。
腳下生風的回月池院,一進門瞧見姑姑和阿秋正坐在正午的暖陽低下蓖頭發。
兩個人依偎著,親密無間,我突然由衷感慨,世界太平,歲月靜好。我不在的時候,她們又回歸了以前的開心模樣,可能我真的本不應該出現在這個院子裏……
姑姑看見我,笑顏立馬掉了下來。阿秋也是,仿佛她難得的美好生活又受到了打擾。可出於一些不得不的世俗人情禮貌,她假笑著說:“妹妹回來了呀,此行甚險,可把姑姑給擔心壞了。”
我沒說話,對她們一福身,便往自己的房中去。
熱情歡迎我回家的隻有玫姨,她興奮無比的迎了出來,攥著我的手攬著我的肩滿是開心的說著:“孩子你總算回來了,老天保佑!老天保佑!總算平安無事的度過了這一關!”
我也往她身上靠,坐在軟榻上不由得把臉埋進她的懷中。比溫暖還溫暖,比柔軟還柔軟。
“姨姨,好累啊。這十天風雪裏摸打,成了逃難的流民。”
她捋著我的頭發:“我們小菟子是好孩子,所以得神明庇佑,總能逢凶化吉。現在回來了,就沒事咯。”
我聞見滿屋的香味:“是什麼這麼香?姨姨做了油麵茶嗎?”
“鼻子真靈,就算著你回來的時間,前半晌剛炒的,這就給你煮一碗來!”
我一笑冒出個鼻涕泡:“好喂!”
而後配著玫姨親手烙的油餅子,熱熱乎乎吃了一大碗。
吃飽了我彈彈舌:“嘖嘖嘖,尖尖,尖尖~”
可是喊了好幾遍,也不見雞影兒。
平時聽見我的腳步聲都會迎來的啊,今天怎麼回事?
當我瞄到廳中牆角,發現它的小窩——那個木箱子不見了,我才驚覺不妙!
“玫姨,玫姨,尖尖呢?尖尖呢?”
玫姨從小廚房裏衝回來,麵有難色的說:“孩子啊,你那雞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