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是剩飯嗎？”淩翌辰瞪著她，“你不是都看到了，我根本一口都沒有碰過！”
童安然冷笑起來：“哦，對，我可能還稱不上你們家養的狗呢！起碼作為你們家的狗，還用不著被你虐待！在你們眼裏我就不算是人對吧？”她眯眼看著臉色越來越難看的淩翌辰，心裏有種報仇的快意，曾經傷害他比砍她一刀還讓她覺得難受，沒想到竟然有一天，她也會當儈子手，“你現在是不是覺得我不知好歹？是不是覺得我很過分？淩翌辰，天底下沒有這種道理，你差點把我弄死，還要我給你道歉！你不要仗著我愛你，你就對我為所欲為！”她的雙手緊緊的握著，說出這種話的時候，她的心簡直像裂開了一般，她有多愛這個人？十五年，她人生中四分之三的生命，溶入血裏，刻入骨裏，想要不愛他，除非殺死她。
就是這樣一個人，她用命去愛的人，她寧願傷害自己也舍不得去傷害的人，到頭來，卻傷她最深！
她緊緊咬著嘴唇，蒼白的臉上沒有血色，她看著淩翌辰收縮的眸孔，男人像是被她嚇到了，臉上露出震驚的表情。
是啊，肯定是嚇到了，就連她自己也嚇到了，多麼遺憾啊，她曾經以為她對他會是始終沒有怨言的，她以為她會永遠溫柔的等待一個人，可是原來，她終究還是做不到。
她做不到，做不到在那麼刻骨的傷害之後，還能一笑了之，做不到在別人輕賤的態度之下，還能當做無所謂。
是她給了他們傷害的權利，是她給了他們把她踩在腳下的權利！
“你是不是還想問我，你媽找我幹什麼？”她仰著頭笑了起來，眼淚從眼角滑落，她看著麵前的人，像是真的覺得好笑，笑得淚留不止，“她來警告我，不許懷上你的孩子。”她伸出手擦拭著臉上的淚痕，笑得喘不過氣來，“你們真覺得我會願意有你的孩子？你們真當我是瘋了不成？我自己就是孤兒，我怎麼可能會讓自己的孩子一生下來就沒有父親？我自己作踐自己就夠了，我怎麼可能舍得讓你們作踐我的孩子？”
“所以放心吧。”她笑聲降止，淡漠的道，“我比你們，更加不希望我懷孕。我絕對絕對不會讓我的親生骨肉，沒有父親。”
眼淚已經止住，她看著麵前沒有表情的男人，淩翌辰的有著一雙十分好看的眼睛，眸孔大而黑，能映出她的臉來，童安然在他眼底，看到她自己冷漠空洞的眼神。
她仰麵躺在床上，已經沒有了掙紮的力氣，卻還是笑了笑：“淩翌辰，我不求你憐憫我，我也不怪你不把我當人看，這能怪誰呢？是我犯。賤要來愛你。但是我求求你，不要在你把我弄到醫院之後，還弄出這副受了委屈的表情。這個屋子裏，還有比躺在病床上的人還要委屈的人嗎？我犯了什麼錯，要被你這樣對待？”她又笑了一下，“隻是因為我愛你？”
淩翌辰低頭看著她，他臉色的表情有一瞬間的空白。
他不知道該用什麼表情去麵對此刻的童安然。
這樣子的童安然，尖銳的讓人覺得陌生，他跟她相識十五年，他從未見過這樣子的她。
他覺得自己無法應付。
他低頭看著她的眼淚，有點呆呆的樣子，他能聽到自己胸腔裏心髒跳動的聲音，甚至能聽到自己的呼吸的聲音，喉嚨裏卻像是被什麼堵住了，什麼都說不出來。
她哭了，卻讓他覺得茫然無措。
原本一股腦湧現出來的氣勢，一瞬間就消失了，他似乎渾身都僵硬住了，麵對她的眼淚，他啞口無言。
過了片刻，他從床上下來，一個人走到了門邊，又從門邊走到童安然的旁邊，他很想說點什麼，可是那些話堵在喉嚨裏，什麼也吐不出出來。
道歉？
想想他淩少爺這輩子，字典裏從來就沒有道歉這兩個字。
他看著垃圾桶裏的飯菜，有點惱怒起自己的母親為什麼要過來了。
她不過來，童安然跟他的關係也不至於惡劣成這個樣子，他也不用惹童安然生氣了。
明明就跟她說了不會讓童安然懷孕的，幹嘛要巴巴的跑過來警告？
真是多此一舉。
淩少爺在心裏埋怨來埋怨去，就是低不下臉來說聲抱歉對不起，他站在床邊巴巴的看著躺在床上的童安然，他覺得雖然他不說，但是憑著她對他的喜歡，她一定能原諒他的。
因為，她已經這樣子原諒他無數次了。
而這次，從他雙腳站到酸軟，麵前的人都沒有再看他一眼，她的臉色比牆壁還要蒼白，神情卻比任何時候都要顯得冷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