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芬的聲音很有穿透力，趙翔哪怕是站在門外那些她對許國華的刻薄話還是全部清清楚楚入了耳，他於是又覺得自己似乎有點小確幸，大齡而未婚本來就是一種悲劇，但相對那些為了結婚而結婚卻終日不和的速成夫妻來說，自己似乎還不算太糟糕。
屋裏安靜了幾分鍾之後，小芬走了，從趙翔身邊走過，卻偏偏挨得極近，幾乎貼在他身上了，而且她臉上還帶著似笑非笑的表情。
這女人的資本很傲人，兩個重點很明顯也很突出——應該是鐵棚房室內溫度比較低的緣故，因為剛才她剛進去的時候趙翔並沒有發覺那兩個重點有這麼突出……呸呸呸！非禮勿視！非禮勿視！
見許國華走出來，趙翔問：“搞定了？”
“嗯。”
趙翔沒再問話，兩人沉默了一會兒，許國華開口彙報：“我簽字了，這個地方我隻能再用三個月，七月一日前我就得另找地方。存款一人一半。”
“因為同情心所以給她留了一半存款？”這隻是趙翔的猜測。
許國華點頭轉移話題：“你剛才怎麼又回來了？不放心怕我跑掉嗎？”
“要是那些東西能讓你跑路就當我買個教訓了。我回來是想問你有沒有認識的五金加工廠。”
接著趙翔把自己的需求說了出來。許國華滿腹狐疑：“一百把砍刀？”
“是有點不太正常，用途你就不用問了，肯定不是去幹違法亂紀的事情。”想解釋清楚一百把砍刀的用途實在太難，最簡單的方式就是讓對方不要問就是了。
沒想到許國華還真有認識的一家小加工廠，剛簽完離婚協議的他也沒心情留在作坊裏麵幹活，索性開了三輪車帶趙翔去那個加工廠。
說是廠，其實還是一樣是個作坊，比許國華的作坊強一點的是這裏有個院子。
院子裏養了條大狼狗，三輪車一進院子它就開始狂吠，直到柵子底下的中年男人認出許國華，衝著狼狗叫了一聲它才安靜了。
中年男子不胖，肚子卻比十月懷胎的孕婦還要突兀，典型的地中海發型——頭頂上油光發亮一根頭發都沒有，四周的頭發倒是烏黑濃密。許國華給兩人做了介紹，中年人叫唐少剛，趙翔跟著許國華叫他剛叔，直奔主題而去，把自己所有的東西描述清楚了，就等著剛叔答複。
唐少剛雖然也是個回收垃圾出身的小作坊老板，混到這個年齡就算沒見過大世界很多事情也看得清，像趙翔這樣的訂單，卻從來沒有出現過。
見趙翔似乎有話要說，站在一邊的許國華很識相地說：“翔哥，剛叔，你們先談談具體的合作，我出去買點東西。”
許國華一走，唐少剛就問了：“你那一百把砍刀要拿去做什麼？像這類刀具都是管製品。”
趙翔點點頭：“我知道是管製品，所以要買現成的不好買，剛叔，之前我也跟國華說過，這些東西就是用來開荒的，其它的我隻能說肯定不會幹什麼違法亂紀的事。”
唐少剛沉默了一會兒問：“你什麼時候要？”
“這兩天吧，你備好了東西我來看下就叫人拉走，最好拿東西包一下。”
“這個可以。”
接著兩人進到屋裏麵，唐少剛拿了幾塊板材給趙翔看。鋼種不同，質量和價格當然也不一樣。
“越耐用越好，最好能一次用個十年八年還沒問題的。”這是趙翔對材料的基本要求，“造形上越簡單越好。”
這樣的要求是基於對古代的不了解，甚至是對現代社會的不了解。唐少剛疑惑道：“你真的要用大貨車的避震彈簧鋼板來做這兩樣東西嗎？”
趙翔點點頭：“按你剛才說的硬度和耐磨性、韌性，總的來說我覺得還是避震彈簧鋼板更好一點。”其實這世上有的是極好的鋼材，但趙翔沒有那些門路，唐少剛隻是個小作坊老板，平時做的更多的是一些對特殊性能指標不是那麼嚴格的鐵件，別說特種鋼，就是這種彈簧鋼板在他這裏都算是極高檔的貨色了。
趙翔對材料強度過度不自信，覺得在科技落後的南宋用的東西就一定要厚實耐操的。另外趙翔記得在古惑仔橫行的九零年代，鎮上有一個長刀會，也就是當時鎮上最大的黑惡勢力了，入會先交一百元打製一把馬刀，所用的材料就是卡車貨車上的那種彈簧鋼板。那些人出去的打架的時候都喜歡長刀拖地，刀尖在石板路上劃過總會閃出一些火花，看得年少的趙翔激動不已，於是哪怕是後來知道更多刀具材料之後他依然覺得隻有彈簧鋼板做出來的刀才有那樣的霸氣。
如果讓那些街頭上打架的少年知道趙翔這種想法一定笑死掉，他們拖著馬刀衝鋒並不是因為那樣帥氣隻是因為這種馬刀太重，舉著衝鋒對陣不方便才會拖著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