心裏原本蹭上來的火氣不自覺滅下去幾分,而且他的這些果子看起來有大又漂亮比她的歪瓜裂棗不知道好了多少倍!
阿不拿起一個便吃了起來,隨後看向冷幽玨道:“好好的,你摘果子就摘果子唄,把我的馬帶走幹嘛?弄得我還以為你給我耍陰的!”
冷幽玨看著她鼓著腮幫子的模樣,嘲弄的勾了一下唇瓣:“我要做什麼向來正大光明,用得著耍陰的?”
這話倒是事實。
阿不立刻又笑了起來,幾口咬完了手裏的果子才問他:“那剛才我的馬去哪兒了?”
冷幽玨瞥了一眼馬肚子沒有作答,卻是在一旁直接翻身上了自己的馬,阿不這才發現馬兒肚子鼓鼓的,頓時明白了過來。
原來是讓馬兒去找吃的了!
她立即將剩餘的果子都包了起來,這才上了馬。
這一回冷幽玨倒並沒有多趕,分明有照顧她的意思。阿不心花怒放,想著自己的長期飯碗終於保住了,這才徹底放下心來。
他們的方向依舊是往北而去,這天外頭雪下得太厚,不能趕路,冷幽玨這才找了一家客棧住了下來。
晚上阿不端了吃的進他房間的時候看到他手裏擺了一張地圖。歪歪斜斜的路線密密麻麻,她是看不懂的,不過冷幽玨卻看得格外認真。
那一瞬間,阿不腦海中忽然就一個想法冒了過去,盯著冷幽玨的眼神也帶了深深的懷疑!
從從前的接觸來看,冷幽玨並不是一個心善之人,那這一回,他為什麼會答應讓她留下來?可憐她嗎?
這天下可憐的人多了去了,他怎麼不去可憐別人?
那是因為什麼?
還是說,他根本沒有失憶?
如果是這樣的話,那向姐姐都似死了,他怎麼看起來一點也不難過啊?
她擰著眉咬牙站在那裏,左右怎麼想都想不通。
正吹胡子瞪眼,十分糾結的時候,一直忙著的冷幽玨忽然就抬起頭來正對上她。
阿不一滯,頓時收回表情,將桌子上的托盤裏飯菜取了出來笑得一臉諂媚:“公子,用膳了!”
竟是十足的丫鬟模樣!
冷幽玨收回視線將手裏的地形圖收了起來,隨後在食桌旁坐了下來,安靜吃飯。
他用膳的速度不快,很隨意也很優雅,反觀她的吃相簡直就是狼吞虎咽,看著眼前這人,阿不深深的覺得自己應該改一改!
等他吃完,她收拾好碗筷交給店小二,這才轉頭來問他:“公子,我們要去哪裏啊?”
冷幽玨喝茶的動作一頓,隨後撇過頭來看她:“去軍營,怎麼樣?”
“哪個軍營?”
“皇上的軍營,投奔他。”
阿不一愣,隨即驚得整個臉都變色了,盯著冷幽玨,那叫一個生氣:“冷幽玨,你明知道向姐姐和三王爺都是被皇上害死的,你現在居然還去投奔他,你到底有沒有心啊?”
原本還以為他沒失憶呢,現在看來,他是失憶得厲害!
冷幽玨冷眼看著她激動的模樣,說了一句徹底激怒阿不的話:“我說過,那些是與我不想幹的事情,我沒必要考慮。”
阿不咬著牙,一張臉氣得紅了又白白了又紅:“反正就是不行!當初向姐姐和姐夫為了救你,連命都快搭上了,你不報恩也就罷了,現在竟然還要去幫殺害他們的人,我無論如何都不同意。”
冷幽玨冷眼看著她,忽然就冷笑了一聲道:“我做事情,沒必要讓任何人同意。”
說完之後,他便重新坐到書案後,竟是再次看起了那張地形圖,阿不氣得不行,卻又不能奈他何,等想起什麼的時候,她心下一喜,立刻就放下手腕,拍了拍手裏的小銀蛇。
果見著小銀順著她的手腕爬了下去,從桌子底下順進去,阿不看得心頭澎湃,故意對冷幽玨輕哼了一聲,轉移他的注意力:“行!道不同不相為謀,從此以後你走你的陽關道,我過我的獨木橋!”
說完之後她便往門口走去,心中焦急難耐的時候忽然聽得背後一絲異響,她轉過身去之時,竟見著小銀就被冷幽玨捏在手心,似乎下一秒就要將它掐死的節奏。
阿不臉色大變,猛然間便撲上前去:“別別別……你別傷它……冷幽玨!”
搶不過他,阿不猛然大叫一聲,直接就撲了上去,冷幽玨似乎被她的動作嚇到了,急忙抽身離開,可是阿不雙臂緊緊抱住他的脖子大叫:“小銀快走!”
在她撲身上去的時候冷幽玨手上的動作便鬆了,小銀在一旁打了個圈兒,卻並沒有離開。
阿不看得心驚肉跳就不聽大叫,冷幽玨僵著身子,額頭上青筋直冒。
他猛然扣住阿不的手腕,將她的手從身上拉了下來,然後往旁邊隨意一丟,阿不整個身子就被丟了出去:“我說過……不要碰我!”
他那副模樣活脫脫阿不得了他什麼便宜一般。阿不被摔得屁股都要開花了,聞言抬起頭來,氣得不行:“誰讓你傷小銀,誰傷小銀我就跟誰拚命!”
卻正是在這時候,冷幽玨隻覺得手臂一麻,一低頭正見著那條小銀蛇從書桌上溜走,他頓時眼前一陣發黑,心頭卻是一股大火冒過,臉色徹底黑了下去。
他就知道,留下這對小東西絕對是他的失誤!
眼瞅著他真的昏迷了過去,阿不大喜,這回也不覺得屁股痛了。
她從地上爬了起來,迅速將冷幽玨拖到了床上,然後找來店小二要了一根繩子,將他整個人都捆好。
怕他功夫太好,繩子會掙脫,阿不足足繞了好幾道才作罷。
她人兒小,力氣也小,做完這些已經費了一個多時辰,幾乎都要力竭了。
眼瞅著冷幽玨還在昏迷著,她忽然又想起什麼來,伸出手就往他懷裏掏。
繩子綁得太緊,不好拿。阿不幹脆跪坐在他身上,趴下身子伸出小手極力往他懷裏掏東西。
也不知道是不是因為她的動作過大,恰是在這樣的時候,原本一直處於昏迷的人忽然就睜開了眼睛,一眼瞧見近在咫尺的一張臉和身下的異樣,冷幽玨額頭青筋暴起,整個人都處於暴走的邊緣,隨後大怒:“你做什麼?”
阿不手還在他懷裏,突然聽見他的話頓時手一抖,這在冷幽玨看來就是她成心吃他豆腐,手在他胸口摸了一把,氣得他臉都青了。
掌心終於是拿到了什麼東西,阿不心下一喜,頓時就將手往外抽:“你別誤會啊,我就是拿點……東西……”
話音分明未落,束縛在冷幽玨身上的繩子卻一下子全斷了,而與此同時,她也被他身上的力氣彈開,手裏抓了他滿懷的銀票,整個人也被飛到床尾,頭撞到床柱上,眼冒金星!
而下一秒,脖子上已經橫加了一隻索命的手。冰涼的指尖帶著死人一般的氣息落在她的脖子上。阿不睜大了眼睛看著近在咫尺眸中竟隱隱有些泛紅的冷幽玨,嚇得呼吸都不穩了。
“你……你你別嚇我……我就開個玩笑……也不行?”
“日後再敢如此,我絕對要了你的小命,絕不手軟!”
那此刻嗜血一般的模樣著實太嚇人了,阿不呆立了三秒,連忙迅速點頭求饒。
冷幽玨這才收回手來,那一頭墨發垂落肩頭,麵部線條僵硬冰冷,眸底的顏色亦是恐怖至極,配著他此刻一身紅衣,看上去就如同魔鬼一般。
阿不猛然間便從床上爬了下來,這回銀票也不要了,帶上小銀迅速出了房間。
這樣一個人,性格如此喜怒無常,向姐姐是如何跟他好的?向姐姐也見過他這樣的一麵嗎?
分明就是一頭吃人的魔鬼,哪裏是什麼好人?
*
但阿不眼下還沒有自力更生的能力,如果離開他的話她就隻有投靠聶將軍大軍這一條路可走。
可是那條路比這條路更不實際。因此當天晚間,阿不特意端了夜宵進冷幽玨房間裏,小心翼翼給他賠禮道歉,雖然冷幽玨還是冷著一張臉,卻到底是沒有趕她出去,阿不鬆了一口氣,決定日後再不幹涉他的事情了。
反正等過個幾年之後,她身子長高了,能獨自工作了,她就自力更生去,誰還想真的跟著他?
一連三天,外麵大雪停了之後,他們才重新開始趕路,盡管外頭天寒地凍,兩人卻馬不停蹄直接到了三十裏外的金元大軍駐紮地。
冷幽玨自報姓名,那些個人員立即領了他去見皇上,而她則被留了下來,遺留在隔離區這邊。
阿不百無聊賴,天氣又冷,她隻能裹著大氅在那裏時不時蹦蹦跳跳來緩解寒意。
也是正在這樣的時候,忽然有一道人影走了過來,阿不抬頭一看,見是一位十分貌美英俊的小生,唇紅齒白,那模樣比之女人分毫不差。
她一時看得呆了,旁邊的侍衛已經朝那人彙報了起來。看樣子,來人好像是什麼大官一樣。
“你叫阿不?”那個人問她,聲音卻軟軟細細像是女人的聲音。
阿不不由得再次盯著她看,那人忽然就伸出手來握住她的手道:“不用怕,這天寒地凍的,你一個人站在這裏多冷啊,隨我去我屋裏,正好我在這邊也沒個說話的人,你若能陪我一會兒再好不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