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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1章 別墅(1 / 3)

下午三點,我們漫無目的地走在異國他鄉,一個無人居住的廢棄小鎮上。阿爾卑斯山頂覆蓋著皚皚白雪,在我們可以眺望的地方,默默注視著兩個行色匆匆的路人。

張鐵有點抱怨道:“老蔡,房子到底在哪兒?”

我不耐煩道:“這個問題你問了八百遍了,我也回答了八百遍,不知道!”

張鐵嘟囔道:“不是你寫的嘛,欸老蔡你說,這裏晚點會不會有狼……”

我深深吸了一口氣,抑製內心的煩躁。從嚴格意義上來說,並不是我寫的,而是我從黑洞裏掏出來的手機裏備忘錄上寫好的。當然了,這一段我並沒有說給張鐵聽,免得他加深“老蔡精神病發作了”的猜測。

剛才在來的火車上,張鐵一邊啃麵包當午飯,一邊看了備忘錄上的那段。等他看完,我問他感覺怎麼樣,他卻三句話不離本行地說:“這幾段寫得不錯。”總之,關於這個叫斯鄧肯多夫的小鎮,我知道的,他都知道了,我們知道的都一樣少。誰知道小柔住的那個房子在哪兒?

不對。在一個街道轉角處,我突然站定了腳步。這個地方,我來過。我皺著眉頭,環顧四周。沒錯,左邊這棵樹的位置正對麵的房子,比它旁邊的都要高一層。我閉上眼睛—小柔住的那棟別墅,在這個路口左轉,再往下走……是的。我睜開眼睛,跑了起來。

張鐵在背後喊:“老蔡,你瘋啦?”

我頭也不回地說:“跟我來!”

身後傳來他罵罵咧咧的聲音,伴隨著跟上來的腳步聲。

就這樣,我們在空無一人的小鎮上,拔足狂奔,像是朝著一個迫不及待的目標。兩分鍾後,我停了下來,停在一棟別墅麵前。

……在慕尼黑郊外叫作Sdorf的小鎮上,一座漂亮的別墅裏。坐在別墅下麵的花園,可以遠眺阿爾卑斯山上的積雪。這座別墅是小柔母親家族的產業,雖然曆史悠久,但維護修繕得很好。

除了“維護修繕得很好”之外,眼前的這棟別墅完全符合裏的描述。沒錯,就是這裏。

這時候,張鐵也追了上來,彎腰雙手按住膝蓋,氣喘籲籲的,一時說不上話。

我抬頭打量著眼前的別墅,按照裏所寫,小柔住的房間是在別墅的背麵,正對著遠處的阿爾卑斯山。跟小鎮上其他房子一樣,這棟別墅的玻璃窗也全碎了,屋頂上雜草叢生,樓下的花園變成了野生植物的王國。跟其他房子的不同之處在於這棟別墅一樓的大門。別的房子都是用門板封起來的,而眼前的大門,卻是用某一件東西堵住的。那件東西是……

張鐵終於緩過勁來,直起身,指著眼前的別墅:“就、就是這棟吧?我看著也像。”

我看了他一眼,沒有回答他的問題,反而問道:“鐵總,不,老鐵,你知道我裏,寫過一個紅色的無頭木馬,對吧?”

張鐵瞪了我一眼:“你這不廢話嗎,紅色的木馬,沒有頭,上麵騎著個穿海軍服的小男孩,長著木馬的頭。當時我就跟你說了,老蔡,這個意象太棒了,夠嚇人,拍成電影一定讚……”

我皺著眉頭,打斷道:“這個木馬頭男孩都在係列的哪幾本出現過?”

張鐵想了想說:“呃,好像是在第三本《浴室》裏吧,第一次出現的,當時我問過你為什麼有這個東西,你說以後會解釋的,跟高維生物在低維度的投影有關係。第四本《海島》沒有,嗯,到了第五本《團滅》又提到過,哦對了,你跟我講過的,第六本《妄想》裏也會有,會解釋一下這東西為什麼存在……”

張鐵所說的木馬頭男孩出現的場次,跟我記憶中的出入不大;不過對他而言是裏描寫的情節,對我來說是現實中出現過的真事,如此而已。

我擺了擺手:“老鐵,那你說,我作為一個家的話,是受到什麼啟發,會寫出這麼個可怕的玩意兒?”

張鐵手摸著下巴,沉思道:“這個嘛,你也跟我說過的,一時想不起來……”他突然打了個響指,恍然大悟似地說,“想起來了!你為什麼寫這個啊,是因為在你家公寓樓下,就有這麼一個沒頭的木馬!壞掉了,物業一直沒來修。你就想,如果有個小孩騎在上麵,長著個木馬的頭,就很可怕,然後就這麼寫了……”

我想起了從這個世界醒來的那一天,在樓下等Allen來接時所看到的場景。原本商務的高級公寓樓下莫名其妙多出了一塊康樂區。在太陽照不到的陰影裏一匹無頭木馬自己搖動了起來。

我深深吸了一口氣:“老鐵,你知道我樓下的木馬是什麼樣子的嗎?”

張鐵撓撓頭:“我看過一眼,還不就那樣啊,話說老蔡,你問這個是幹……”

我打斷了他,伸手指著別墅樓下,擋著木門的那件東西:“你看,是不是就那樣?”

張鐵順著我的手指看去,頓時驚得說不出話來。

在厚重而殘舊的木門前,安裝了一個紅色的木馬。沒錯,是“安裝”。跟我在公寓的康樂區裏—或者任何人在任何國內的小區裏看到的差不多,這個木馬是塑料製成,底部有一根黑色的彈簧狀的樁,固定在別墅門口的地麵上。

張鐵揉了揉眼睛,也難怪他會不相信自己,因為在這個廢棄已久的歐洲小鎮,一棟殘破的別墅前,出現一個具有強烈的中國山寨風格的塑料木馬確實讓人感到驚奇。

這個塑料紅色木馬,不應該出現在這裏。

我跟他對視了一眼,兩個人小心翼翼地,並肩走向別墅大門,走向那個紅色木馬。在距其半米的地方,盡管沒有人伸手去摸,但是僅憑目測,就可以判斷木馬的材質—確實是用紅色的塑料製成。再往下看,黑色的金屬彈簧,牢牢地固定在開裂的地磚裏,四周都長滿了野草,看起來已經裝在這裏有些年月。誰會把它裝在一棟別墅的門口?

“嘩啦。”什麼東西在響!我嚇得往後一跳,盯著那塑料木馬看,並不是它在搖。

張鐵明明也嚇到了,隻是還沒來得及轉身跑,這時卻好意思嘲笑我:“老、老蔡,看你那樣,老鼠,是老鼠啦,你看那邊……”

我朝他指的方向看去,果然在花園的野草從裏,一隻巨大的老鼠快速地跑掉了。

我驚魂未定,撓撓頭剛想要說什麼,突然,從花園外麵的路上,跑過來一個德國瘋老頭,頭發跟胡子全白了,又髒又黑,身上的衣服破破爛爛的,像個流浪漢,不,應該就是個流浪漢。老頭一邊揮著雙手,嘴巴裏哇啦哇啦地叫喊著什麼,一邊朝我們跑來。

張鐵緊張地問:“這是幹啥?”

我看了他一眼:“我哪知道。”

他拉著我的手:“讓開,快讓開,這可能是人家的房子,不準我們進呢。”

果然,我們剛往後退了兩步,瘋老頭已經跑到了別墅門口,站在木馬旁邊,瘋狂地揮舞雙手,像是要把我們趕走。

我跟張鐵警惕地觀察了一會兒,他除了大叫跟揮舞雙手外,倒是沒有什麼攻擊性的舉動,我也算是放鬆了一點。再怎麼說,瘋老頭也是在這個廢棄的鎮子上,我們看見的唯一一個活人。隻可惜他瘋了,要不然英語配合肢體語言,總能問出一點東西,關於這個小鎮,關於這棟小柔住的房子。

張鐵拉著我的手:“老蔡,走吧老蔡,人家不讓咱進去。”

我掙開了他的手:“別拉我,我不走,辛辛苦苦來到這裏,不到別墅裏看看,就這麼走了?”

張鐵聳聳肩膀:“不然你想咋樣?你來幾句德文,讓老爺子請咱進去坐坐?還是在這裏等著老爺子走?老蔡,我可告訴你啊,這鬼地方,晚上說不定真有狼……”他神經兮兮地四處看了一眼,打了個冷戰,“真的,快走啊,看哪裏有車回慕尼黑,今晚我得弄點黑啤喝喝,還有鹹豬手,這一天下來我可是夠夠的了。”

我冷哼了一聲:“要回去你回去,我必須進別墅看看。”

張鐵無奈地搖頭:“老蔡你這病又犯了啊,就這一破房子,有什麼好看的?”

看我無動於衷,他仿佛爆發了一般,朝我喊了起來:“我說老蔡,我真是受夠你了,說好了來這鎮子裏找小柔,小柔呢?你倒是說說,那個十三歲的混血蘿莉呢?我知道了,我知道了老蔡,你一早就查到這個鎮子是荒廢的,不告訴我,然後就到這鎮上隨便找了一棟破房子,說小柔住在裏麵,用來證明你那瘋狂的想法,對吧,我也是傻,竟然他媽相信你。”他歎了口氣,痛心疾首地說,“老蔡,醒醒吧,喻小柔根本不存在,沒有這個人!就像我說的,她是你裏虛構出來的角色!”

看見張鐵喊了起來,門口的德國瘋老頭反而安靜了,饒有趣味地看著張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