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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2章 妄想鎮(2 / 2)

在“夢”裏,我們是在斯鄧肯多夫的別墅裏被另一個黑洞吞噬。然而,在現實世界裏—暫且當現在是現實世界—我們不可能去那個無人的小鎮讓黑洞再吞噬一次。因為,這個世界裏斯鄧肯多夫不存在。在出發來德國之前,我雖然沒搜到任何旅遊攻略,但起碼有資料證明,這個德語裏叫作Sdorf,音譯為斯鄧肯多夫的小鎮是真實存在的。可是如今,無論我如何搜索都找不到關於這個小鎮的任何信息。我想到去查地圖,可是印象中阿爾卑斯山腳下原本小鎮所處的位置如今卻是一片空白。之前用最小號字體寫著的Sdorf,如今不複存在。

晚上,在小酒館裏喝啤酒的時候,我告訴了張鐵這件事。

他的反應特別誇張:“沒有?怎麼會沒有?”

坐在他旁邊的小高,饒有興致地問:“鐵總,什麼沒有?”

我皺著眉頭,小高在德國上過兩年學,對這邊的情況要比我們清楚得多,要不然……我跟張鐵交換了一下眼神,然後就把這個小鎮的名字,寫在酒館的餐巾紙上,遞給了小高。

她的第一反應卻是:“這是什麼啊?好怪的名字。”

我跟張鐵異口同聲道:“怎麼怪?”

小高低頭看著紙巾上的字:“組合很奇怪,你們看,dorf在德語裏是村莊,經常作為地名沒錯啦,但是s是什麼鬼?denken是思維,sch是,呃……”她突然一拍桌子,“我知道啦,這是不懂德語的人,按照網上搜來的資料胡亂組合的詞。你們看啊,把wuns去掉,再加上denken跟dorf,如果不要dorf,wuns,欲望的想法,咦,我查一下……”

小高掏出手機,我跟張鐵都湊上去看,隻見她打開了Google翻譯,在裏麵輸入wuns,再一按翻譯,出來的兩個漢字是……妄想。

我倒吸了一口冷氣,跟張鐵對視了一眼。在我們共同的“夢”裏,去的斯鄧肯多夫,如果按照意譯,應該叫作—妄想鎮。

小高終於得到了答案,興高采烈地看著我:“鬼叔,這個詞是你造的嗎,你不懂德語還能造出這個詞,好厲害喲!”

Sdorf,妄想鎮,既然不存在,也就沒辦法去探訪。

法蘭克福書展,在星期三開始,接連三天,張鐵都老老實實地去參加書展,我被拉著去了兩次,其他時間,我不是在酒館裏,就是把自己關在酒店房間裏。

德國的啤酒不負盛名,特別好喝,所以每一天,我都把自己喝得醉醺醺的。喝醉後腸胃的那一點不良反應,比起清醒時無盡的思考,要好受得多。鏡子上的口紅,飛機穿過黑洞,無人的小鎮,木馬,瘋老頭,還有千裏之外張鐵的辦公室。這一切都那麼瘋狂。可是,夢境裏的瘋狂比不上我腦子裏一個想法的瘋狂。這個荒謬的想法,在來德國之前,我就曾經有過,當時隻是一閃而過。因為這個念頭,即使對於我這樣一個妄想症患者而言,也顯得太瘋狂了。可是,“夢”裏發生的一些細節,讓我開始正視這個念頭的可能性。在別墅門口,疑似法比安的瘋老頭看著張鐵的奇怪眼神,現在回想起來,有幾分慈愛的意味。張鐵明明是第一次進那別墅,裏麵黑得要命,他卻行走自如。在別墅二樓,我都知道要低頭的橫梁,他比我高,卻—出於某種習慣—以為自己能走過去。

裏幾次提到,隻能躺在床上的喻小柔,腳尖對著的窗戶外,就是阿爾卑斯山的積雪。當小柔的房間變成張鐵的辦公室,那一張辦公桌,也是正對著眺望阿爾卑斯山的窗戶。除了夢境裏發生的以外,有好多次我看著張鐵的臉—瘦得臉頰深陷、下巴鐵青,長得像民國文人—腦海裏浮現的卻是一張白得如同陶瓷般、五官精致的、十三歲混血蘿莉的臉。張鐵特別能吃,而臥病在床隻能靠流質食物維生的小柔,還想著要跟我一起去野餐,吃好吃的。缺什麼就會想要什麼,小柔躺在床上不能動,所以張鐵有一雙靈活的大長腿。甚至,他們兩個人的名字—鐵,柔。把所有元素組合起來,讓我產生了一個假設。一個瘋狂的假設,瘋狂到不敢說出來。尤其是,不敢對張鐵說出來。

喻小柔,就是張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