莊霧善抿了抿唇,應該不是欠過她錢吧?
郭嘉從花園外走進來,看到莊霧善在發呆,問道,“怎麼了?”
“嗯?”莊霧善回神,看到是郭嘉,便揚起了一個笑臉,“沒事,剛剛看到一個覺得眼熟的人,但是想不起在什麼地方見過了。”
“哪個?”郭嘉看著四周的人群,問道。
自從烏有城開始,莊霧善就幾乎都和她在一起,所以她覺得眼熟的人,沒準自己也見過。
莊霧善指著一直在那棵樹下張望的中年男子,一身的打扮如同江湖中人,懷中抱著一把古樸質感的寶劍,銳利,鋒芒,卻又收斂形式,他目之所及,皆避開他的視線,顯然是怕了他的樣子。
似乎是察覺到了有人在注意他,便麵無表情的朝著看他的方向,視線之中出現了兩個女子,一個身姿高挑,眉眼彎彎,似笑非笑,一個纖瘦修長,眉若遠山,清眸如水,他本來就隱藏寒冰利劍的眸光微微一緩。
認識的?
郭嘉和莊霧善同時這樣想。
可兩個人似乎都對這個人沒什麼記憶,莊霧善也僅僅是覺得眼熟而已,若真的是見過的,依照她的記憶,應該不糊忘記才對。
這時,喬氏和幾個熟識的客人打過招呼之後,便走了過來,“別總躲在這,去見見客人,一會可就沒時間招待客人了。”
喬氏的手搭在莊霧善的手腕上,莊霧善忽然感覺到一道淩厲的視線掃了過來,直接掃視在喬氏握著的胳膊上。
莊霧善抬頭,看著那男人釘過來的視線,笑了。
原來還認識喬氏啊!
喬氏也有所覺,看了過去,有些疑惑,那人她似乎認識。
喬氏走了過去,男人看著喬氏,原本緊抿的唇似乎彎出一抹笑意。
“你是?”喬氏疑惑道。
“淑雪妹妹。”男人微微低頭,看起來略顯親和。
“嚴表哥?”喬氏驚喜道,“嚴跡表哥,是你嗎?”
“是我,沒想到一別十五年,你還認得我。”嚴跡想著這十五年來他心中的痛,便忍不住握緊了手中的劍。
喬氏似乎有所察覺,想到兩個人的關係,也露出了苦笑,“你這些年還好嗎?”
“你說呢?”嚴跡看著喬氏的發頂,很想像小時候那樣去摸一摸。
“嫂子怎麼樣?”喬氏轉變了話題,想要緩解尷尬。
“我並沒有娶丁家小姐,她算不得你嫂子。”嚴跡聲調輕緩,慢慢的訴說著這離別的十五年,喬氏垂著眸,掩蓋著眼中翻動的情緒。
“你不用擔心我,我這些年挺好的,雖然嚴家沒了,但我還在,我會報仇的。”說道報仇兩個字的時候,嚴跡的眼中迸發出了一抹恨意。
嚴跡是喬氏姑姑家的表哥,若是當初沒有莊穆傑橫插一杠子,恐怕喬氏嫁的人也不會是莊穆傑,而是嚴跡,畢竟兩家關係親密,親上加親也是難免的。
隻不過當初莊穆傑用的手段有些卑鄙,先是找了個姑娘來扒著嚴跡,借此來毀了嚴跡在喬家人的好印象,喬家雖然有些不滿,但到底沒有毀親,莊穆傑見狀,便陷害了嚴家老爺,嚴家老爺不過是個富商,在牢裏根本沒挺過去人就去了。
嚴跡當時需要守孝三年,他又有些心高氣傲,非要報仇,便不想耽誤喬氏,推了婚。
喬氏等了嚴跡三年,孝期已過他也不曾來娶她,便點頭應下了莊穆傑的婚事。
隻不過,嚴跡當初的心高氣傲,毀了的不止是他自己,還有喬氏。
嚴跡張張嘴,他並不知道該如何安慰喬氏,看了眼一直矗在那看好戲的莊霧善,問道,“那是你女兒?名字是上霧下善?”
喬氏回頭,看著淺笑的莊霧善,招了招手,“善善,過來。”
莊霧善盈盈走來,對著嚴跡行禮,喬氏道,“你姑姥姥的獨子,你應該叫表舅舅。”
“表舅舅?”莊霧善挑眉,心裏腹誹,我看他想做我後爹!
“我們見過嗎?”
嚴跡放下手中的劍,道,“我見過你,你應該沒見過我。”
原來還真見過啊!
莊霧善驚訝。
嚴跡輕笑,“就在那位姑娘救你上來的河岸上,我在一旁。”
莊霧善仔細回憶了一下,果然在一處角落中找到了這個人的記憶,果然是那個聽到她名字後一臉驚訝的男子。
藏於鋒芒,隱而不宣,是個高手!
這是當時她對於嚴跡的評價。
這是後來嚴跡並未出現,她便將這個人忘在了腦後,忽略了他的威脅性。
如今看來,他當初應該也進了烏有城。
“你很厲害!”莊霧善摸著食指的關節,肯定的問道。
嚴跡並未回答,隻是略微上調了下眉,算是認同了她的說法。
莊霧善看了看時辰,隱晦了提了句,“我娘身子骨不好,表舅舅若是能在一旁照顧我娘,就再好不過了!”
嚴跡眯了眯眼,看著這個同樣藏著鋒芒的莊霧善,點了點頭。
他之所以前來,便是知道了今日會發生怎麼樣的事情。
他要趁著今天,將過去十五年的仇怨,一並了結。
喬氏也知道莊霧善話中的含義,推了推她,“去吧!”
成親的吉時已經到了,莊霧善回到了席麵,今日為了彰顯趙雲義成親的盛大,回繞城一圈,再回到他在城中新買的居所之中,成親這種事,他並不會在莊家舉行。
他還沒到入贅的地步。
莊雩婉被喜娘扶了出來,火紅的嫁衣上麵用金線修成的鳳凰展翅高飛,非常的漂亮,很多婦人小姐都欣羨的看著莊雩婉。
莊雩婉聽著那些豔羨的讚美之詞,心中的得意是壓不下的。
這件嫁衣是娘親讓江南最好的繡房趕製出來的,無論是料子還是繡線都是最好的,就怕委屈了她。她撫了撫自己頭上挽起的發鬢,若是那些姑娘小姐們看到她頭上戴著的金銀首飾,恐怕會更加的羨慕。
她就是要這樣的結果。
她的父親是武林盟主,本就該讓所有人羨慕的。
如今她又要嫁給武林之中最傑出的雲義哥哥,她的後半生一定會非常幸福的。
她含著這樣的信念,一步一步的走在這條滿是荊棘的路上,身邊的喧鬧之聲慢慢的消散在身後,花轎抬起,她很快就會離開莊家,和美好的雲義哥哥,廝守終生。
忽然,一個緩衝,花轎停下了。
莊雩婉撫了撫有些歪的發鬢,想要掀開蓋頭看一看外麵。
還沒等她動,外麵一道尖銳的聲音就傳了進來。
“義哥哥,你今天非要娶這個女人嗎?”
一個年輕的姑娘攔在了路中間,高昂著頭,帶著不屈和倔強,憤怒的問著高頭大馬之上,英俊非凡的趙雲義。
趙雲義緊緊的勒住馬兒,眼中頗為平靜,“月兒,你怎麼會在這裏?”
“我問你,你真的要娶她嗎?”宗政月兒聲調又高了一倍。
莊雩婉忍了忍,她不能動,今天是她最美好的日子,她不能毀了這一天。
“你不能娶她,義哥哥,我不許你娶她!”宗政月兒撒潑似的大喊,“你是我的,你是我宗政月兒的,我宗政月兒是攝政王的妹妹,朝中的金雁郡主,我出身高貴,我哥哥手握重權,你不娶我卻要娶莊雩婉,為什麼為什麼!”
曹溪柔和傅秋水也走了出來,看著趙雲義如同負心薄幸之人。
趙雲義皺緊了眉,之前師傅急急忙忙的招他回來,他也沒心思去安撫身邊的女人,以至於今日,這幾個人看起來似乎都和曾經的她們不太一樣了。
當著所有人的麵,他不能打師傅的臉,所以隻能好聲好氣的說道,“這是師傅的命令,我不敢不從。”
他都用了這樣卑微的話語,他們這些貼心的解語花,應該明白其中的含義了吧,不要再逼他了。
“好一個師傅的命令,好一個不敢不從!”
一道張狂的聲音從傳了過來,驚醒了所有的人。
而對這聲音格外熟悉的趙雲義卻猛然盯緊了前方,手握住了韁繩,滿眼的不敢相信。
目之所及,一隊鐵甲軍含著鏗鏘氣勢整齊的從城外進來,這群將士的最中間,有一輛豪華的馬車,馬車緩緩而定,平緩的連四周的輕紗都沒有揚起,聲音便是從那車中傳出。
宗政月兒擦了一把臉上的淚珠,驚喜的大喊道,“大哥!”
若不是曹溪柔傅秋水她們放自己出來,恐怕她此時還在義哥哥的新房之中,苦苦的看著自己心愛的男子,去迎娶別的女人。
如今看到了自己的親哥哥,屬於金雁郡主的氣勢,又回來了。
“月兒,你喜歡這樣的男人?”
宗政霸天掀開帷幔輕紗,露出他隨意躺在其中的姿勢,他衣衫半解,露出精瘦的胸膛,懷中還躺著一個衣衫淩亂的女子,女子手中捏著葡萄,送到了宗政霸天的嘴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