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隻惟娉鬆了口氣,那班命婦們,也暗地裏鬆了口氣。
兩個強權貴婦這樣暗中較勁,讓她們這些人也不知道如何插嘴才好,現在她們知道這一次無聲的交鋒暫時過去了,便像什麼也沒發生一樣,紛紛撇了那戲文,調動起情緒,起即將到來的選秀來。
濟候夫人湊近良王妃,笑道:“聽聖上和皇後娘娘的意思,這次選秀是要為皇族的青年子弟們選內眷,被選上的秀女,十個倒有九個是嫡妻的命。”
著,看了一眼身邊的沈六娘。
這六娘雖有才名,卻是庶出,又心高氣傲,她作嫡母的對她的婚事不好太做主張。低了,要她看低庶女,高了呢,男方家還要掂量掂量:庶女的嫁妝和家族的支持,怎麼也不能跟嫡女相比。那女才子的名頭隻是聽著好,能當得了真金白銀?還是當得了權勢靠山?也隻有濟候和六娘這對父女當寶貝,拿著雞毛當令箭罷了。
沈六娘若選上秀女,可省了濟候夫人老大的心。當上正室固然好,就算是側室,六娘一個庶出,配皇室子弟也是高攀了。
良王妃瞟一眼濟候夫人,看著沈六娘笑道:“憑六娘的美貌才學,哪裏還愁找不到可意的良人?不過是六娘質潔心高,普通的凡夫俗子難以相配罷了。”
還沒待六娘回答,東方碧雲就笑道:“可不是麼。想六娘學富五車,人又貌比仙,普通男子,六娘豈會甘心相伴?與六娘相配的,不是上的玉皇大帝,就是世上的真命子嘍。”
眾人都聽出她語氣裏的譏諷之意,厚道點的,像宛華郡主和惟娉就低頭微笑,裝沒聽見。
月瑤看一眼碧雲,再看一眼沈六娘,便將譏笑掛了滿臉。
六娘的臉漲得通紅,卻也沒像女兒一般露出羞怯惱怒的扭捏之態。
在莊夫人告訴惟娉留意挑選男子的時候,惟娉還懵懵懂懂,不知莊夫人所指何意。
現在看這情形,她明白了,原來大周朝民風開放,已經到了這種程度,子女婚事居然要問及當事人的意見。看來,在大周朝,女子比之別的地方,在婚姻上更有選擇的自由和權利。
一意識到這個,惟娉頓覺得心都飛翔起來。
她可以自己選擇自己的夫婿,自己選擇自己的未來。她再也不用擔心自己的命運被他人掌握,擺布。她可以自己掌握自己的命運!
她看著沈六娘,想著隻有在這樣的條件下,才有六娘這樣的女才子吧。若是在東夏,隻怕這女才子沒出頭,便讓一些男人給扼殺了。
即是聖上親封的女才子,又是世家女,她的選擇當更自由些。
隻是不知六娘要選什麼樣的夫君?
這個問題不隻惟娉關心,屋裏這些待嫁的女孩兒們表麵上雖淡淡的,心裏卻極是關心的,都暗中注意著,看沈六娘會有怎樣的歸宿。
太*子妃也看著沈六娘,笑著溫聲道:“此次選秀呢,也不全是正妻,還會給已婚的皇子們指側室。六娘心中是怎麼想的,該早些打定主意才好。”
此言一出,有女待嫁的夫人們便多了層心思。
雖都是皇家子弟,那遠近親疏的區別可大了去了。如若指了正經宗室子弟還好,要指了那旁枝遠戚去,除了頭銜,落不下多少實惠,跟普通人家沒什麼不同,有些,還趕不上有實權的官員之家殷實。
良王妃就提了幾個皇室子弟的名字,俱都是些未封王,或是有些勢微的人家。
濟候夫人靈機一動,就笑道:“我們青蔥少艾時,哪個不愛那翩翩美少年,偏我們六丫頭怪著呢,自愛那舞槍弄棒的帶兵英雄,是如有這樣的英雄相配,哪怕做妾做婢,也要相侍在左右。娘娘們聽聽,這可是大家千金的話?氣得我呀,恨不得拿大棒子打她,讓她快絕了那念頭吧。”
良王妃就笑道:“聽起來,我們良王倒配六娘呢。我們良王,側妃之位還虛著呢。”著,輕搖羽扇,意味深長地看著沈六娘越來越紅的臉。
太*子妃溫柔一笑,接話道:“起選秀,三品以上人家年滿十三的姑娘們都得參加呢。惟娘還沒訂親是吧?”
惟娉低了頭,心裏暗驚,不明白太*子妃怎麼把矛頭傳向了她。
莊夫人卻警覺起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