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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章雪玲瓏出世1(1 / 2)

自從村南來了鑽井隊,二爺爺就不在水庫邊住了,神神叼叼的跑到鑽井隊西邊一裏地外的一處垃圾堆旁,三根榆樹叉支了塊塑料布,住了下來。

這片垃圾堆,我們村裏人叫作蠍尾地,有半畝見方的樣子。

為什麼一小塊土地還有名字呢?

因為那片地不同尋常,是絕戶地,非但寸草不生,就連蚱蜢小蟲也不見一個。

村裏老人說,民國三十二年,山東河北大蝗災,蝗蟲能把茅草房頂壓塌了,所過之地寸草也無,人們在地上挖個坑,鋪上包袱,一會就填滿了蝗蟲。這塊地就是那場蝗災的源頭,叫蝗根地。

蝗災雖大,可蝗災源頭僅僅是那一畝三分地,發蝗災的時候,麥仁一樣大的小蝗蟲泉水一般從地上滲出來,密密麻麻,數以億計,著實慎人。

上世紀七十年代還有上級派來的農業觀察員,天天在我們村附近巡邏,專門勘測蝗災,一旦哪塊地裏生的小蝗蟲背上有個王字,就說明要發蝗災了,趕緊打藥。不過出一次蝗災的地方,就把該地地氣都拔盡了,也就成了絕戶地,過路的狗都不往那撒尿,可這種地方六十年一個輪回,誰也說不準。

我這二爺爺窩在蠍尾絕戶地卻和蝗災半點關係沒有。二爺爺從蠍尾地開始插桃樹枝,一天插一枝。第一天,在垃圾堆正中央插了第一根,到第二天在第一根桃樹枝東邊十幾米的地方插了第二根,以此類推,十來天後,十幾根桃樹枝插成了一條直線,直線的方向直指他平時住的那片水庫。附近人盡皆知他瘋癲無狀,誰也沒在意。

可到了六月初三夜裏,出事了。

二爺爺插桃樹枝插到了井場北沿,在鑽井平台北邊二三十米處插了一根,這下鑽井隊的人不幹了。

從井隊板房裏出來一個愣頭青小夥子,真名不知叫啥,隻知道他外號叫張老k,一米八開外的個子,燙了頭,還真就和撲克牌上的老k有幾份神似,那年月無賴少年流行燙頭,再穿一件喇叭褲,腰裏頭插著三角刮刀,那時候還不叫地痞,管這類人就叫喇叭褲。九十年代的地痞不像現在,那時大都有固定工作。這張老k就是個大名鼎鼎的喇叭褲,一把三角刀子說攮誰就攮誰,當年威鎮油田基地。

張老k雖然是個喇叭褲,可人情世故倒還是懂些的,雖見我二爺爺瘋癲,卻也知道打不得罵不得。他也不和我二爺爺搭話,上前把二爺爺插的桃樹枝給拔了,而且一路往西走,拔了四五根才算作罷。

也不是張老k多事,閑的蛋疼欺負瘋老頭玩。原因是井場附近禁止村裏人種東西,因為一旦井噴,或者以後維修井口時,有汙水流入村民種東西的田地後必須得賠錢。

這也是油田周邊村子一條生財路子,在油井旁邊的水溝裏插個養魚的牌子,一旦有作業的汙水流進去,就可以明目張膽的要賠款,實際上那水稠的和柴油一樣,洗手都嫌味大,太陽一照,滿是五彩斑斕的油花,根本沒魚,所以油田在這方麵也是驚弓之鳥。

可我二爺爺哪裏肯依,吹胡子瞪眼亂嚷嚷,揪著張老k衣領不撒手,張老k被吵煩了,抬手推了我二爺爺一把,老人年齡大了,腳底下沒根,嘰哩嗗嚕滾下了泥漿池。

村裏有幾個人正在井場上拿西瓜換管子帽,見狀趕緊七手八腳的去撈我二爺爺,一邊撈一邊喊,井隊上打人了。

早些年,農村人十分團結,這一喊不要緊,從村裏招呼了二三十號人,把個井場圍住,指手畫腳的要個說法。井隊上人也不含糊,十來個人拿著鐵鍬嚴陣以待。

當時我爸在家聞聽井場上打了我二爺爺,氣不打一處來,抄了木棍就走,我媽怕出事,囑咐我盯著我爸,有孩子在,大人一般不好動手。我擠在人群堆裏,見二爺爺滿身泥漿坐在井場上直咳嗽。其他人則吵翻了天,火藥味越來越濃。

鑽井隊隊長姓劉,己五十開外,濃眉大眼,一臉忠厚,此時披著衣服出來連連擺手,想把場麵壓住。怎奈村裏一個青年叫王紅旗,前幾天和張老k幹過一架,吃了虧,這次仗著人多,輪起棍子就朝張老k下了手,兩邊人一看動了兵器交上手了,紛紛扭打在一起。我當時就嚇哭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