盡管順宓可以將梅園盡收眼底,但有北宸天衡在,她也奈何不得未央何處來往。
我們隨意走著,北宸天衡打破了沉默。
“君學士,你這腿怎弄成了這樣?”
“回皇上。”我大氣不敢出,小心翼翼地將編好的說辭道來,“微臣在家中陪貓兒玩耍,不小心從屋頂摔下,便成了這模樣!”
“從屋頂摔下?”北宸天衡眉峰微皺。
“是!”我點了點頭,神色微赧,“那畜生太過頑劣,微臣不得已避上了屋頂。”
“君學士是被小貓兒追上了屋頂才摔下來?”北宸天衡愕然。
我煞有介事地點頭,未央不禁“撲哧”一聲笑了,端莊得無懈可擊的臉龐生動了不少。
“君學士童趣天真,實屬難得!”北宸天衡也忍俊不禁。
我卻撫著傷痛未愈的胸口,暗自鬱悶,鳳裔閣閣主的人選就那麼幾人,可不要讓我知道他是誰,若落在我手裏,定要將他大卸八塊!
“皇上!”未央仰起臉,對北宸天衡道,“可否讓未央與君學士單獨聊會?”
“這……”北宸天衡看了我一眼,略一沉思,道,“不可走得太遠,朕能做的也僅於此。”
他朝遠處望了一望,為不可聞地歎了一聲,退開聽不見我倆講話的距離,假裝賞梅。
“未央公主有何指教?”我見北宸天衡走開,知他能給的時間不多,便直入正題。
她卻看看我不說話,似乎不知從何說起,隻與我一道慢慢向前踱著,在一處白玉石橋邊停下。
“指教不敢。”片刻,未央似理順了思路,道,“未央隻是多謝君學士贈詩!”
“舉手之勞,何足掛齒!”我揣度著,她要說的可不會隻是詩吧。
“零落成泥碾作塵,隻有香如故。”她低低吟誦著陸遊的詞,“一朝入得深宮,身世浮沉有誰知,單憑香氣襲人,也不過芳魂一縷!”
“公主?”我見她獨自沉吟,竟是難得的哀傷。
“君學士真的認為可以香如故麼?”未央抬頭望望我,又望向遠處冰棱可鑒的湖麵,眼神渙散迷惘,“曾幾何時,我也是那此花不與群花比!”
聽她的話,似乎隱衷難訴,我亦被她染了幾分傷感。
“君學士!”忽然,她收回視線,微笑中帶著點點淚光道,“知道嗎?其實我很嫉妒你!”
見我愕然,她苦笑一聲。
“我從小就仰慕少垣哥哥。”未央竟毫無戒心地對我說起心事,“可是他拒絕我了!”
她自嘲地笑笑,我卻有些尷尬,她被無情拒出門外的一幕我是看見的。
“不能和心愛的人在一起已經夠殘忍,還要忍受他的羞辱,是多大的痛苦!”她沉浸回憶,顯然那一段記憶令她恥辱萬分。
“不過心中有愛,有個人可以想念便是一種幸福。”我暗暗沉吟。
她卻沒有在意我的話,自顧說道:
“也許以後我還會成為他的皇侄媳,你說可笑不可笑?”
“但你這樣對皇上是一種不公平!”我不禁皺眉。
“公平?”她冷笑一聲,扶住白玉欄杆的手指驀地抓緊,“這紫微城中還有公平麼!他們讓我嫁入北宸,不就是為了東陵一族的榮華富貴和他們所謂的純正血統!他們這麼做時可有考慮過對我是不是一種公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