山路崎嶇,在南淮養尊處優慣了的我難免覺得吃力,走了許久,我兩腿發軟,腳底發麻,綿薄的絲履穿著雖舒適,但走起山路來卻極為硌腳,我深一腳淺一腳地跟在後頭,累得口幹舌燥。
身邊一群大老粗哼哼哈哈走得歡快,愈顯得我嬌氣。
小葭倒是沒吃什麼苦,雞窩頭為了討好她,特地讓幾個手下搭了簡易的坐轎,一顛一簸晃晃悠悠上山去。
鳳凰山確實是一座適合安營紮寨的好山,夾道兩旁的山石如屏障此起彼伏,極易打埋伏,錯綜複雜的密林又適合藏身,不熟悉地形的人絕對無法安然上山,就算上來也很難全身而退,所以說鳳凰山易守難攻,這群盜賊占得這個山頭,當是得了地利。
好不容易上了山,轉過一條山澗,前頭出現一扇破舊的寨門,門邊豎著一塊醜陋的大石,石上刻著“鳳凰寨”三字,這字卻是龍飛鳳舞,豐姿俊秀,與鳳凰山的破落顯得格格不入。
寨門邊站崗的兩人衣衫襤褸,手執破戟,見到我們,一臉歡欣地迎了上來。
“老大!這回獵到啥給兄弟們打打牙祭?”
“一頭小瘦羊!”雞窩頭指了指我。
“老大!你不是去——”一人狐疑地望著我,卻被打斷了話頭。
“老子這回有壓寨夫人了!”雞窩頭狠狠吐了一口痰,拉過小葭,“叫**子!”
“**子好!”兩人恭恭敬敬地朝小葭深深一鞠躬,又急忙扶住頭上破帽,形容可笑。
“哈哈哈!”雞窩頭得意大笑,又大力吐了一口痰。這人不管大怒大喜都愛隨地吐痰,實在不甚講究。
但這一群人卻絲毫不以為意,樂顛顛地哄笑。
“走!喝酒去!”雞窩頭大手一揮。
一群人浩浩蕩蕩地沿著小路進寨。
鳳凰寨裏又是另一番天地。不似我想象中的匪窩隻是一夥大老爺們,這裏,還有許多老弱婦孺,看著更像是一個難民收容所。
我粗粗眺望一番,貧民窟般的棚屋零零星星散落在寨子中。滿臉皺紋的老頭倚在牆邊曬太陽,一笑兩排鬆脫的牙齒稀稀疏疏耷拉在嘴邊,老婦圍在井邊,吃力地打水洗衣,小孩子們則穿堂走巷地跑來跑去,髒亂得像沒人管教的野孩子。
沿路走去,雞窩頭在這裏竟很是受尊敬,人們紛紛放下手中活計,向他歡快打招呼。
雞窩頭也心情大好,咧著嘴像大頭領般揮手致意。
“刀哥!你回來了!”
來到唯一比較像樣的大屋前,一個年輕女子熱情迎了上來。原來雞窩頭叫“刀哥”。
說那女子年輕,其實也芳華不再,隻是相較其他老婦,還算年輕力壯。此女子胸大臀肥,看著也凹凸有致,但長相卻實在不敢恭維,滿臉疙瘩坑坑窪窪,塌鼻闊嘴唇色青紫,藍布花巾下還露出幾把黃發。
難怪這些人見到秀美可愛的小葭如搶到寶貝一般。
刀哥不冷不淡地“嗯”了一聲,女子卻一點不介意,依然熱情十足貼了上去,刀哥卻不領情,將扛著的大刀“砰”一聲豎立地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