許諾低聲道：“阿九，姐姐很難過。”
小狐狸動作頓住，抬起目光看過去，心裏有點警惕：不會又要哭了吧？
好在許諾聲音雖然悲傷，但眼睛裏卻沒有眼淚。小狐狸暗暗鬆了一口氣，歪著腦袋瞅了瞅許諾的黯然神情，慢吞吞地挪上前，拿毛茸茸的小腦袋在許諾臉頰上蹭了蹭。
唔，剛剛看她好像還挺喜歡自己的毛的，應該可以哄住吧。小狐狸想。
許諾順勢抱住了它，側過了身體。
小狐狸窩在許諾懷裏，小腦袋靠在許諾頸側，被許諾輕輕撫摸，略覺愜意。
許諾在她頭頂傷懷道：“生命太無常了，你說，老人家的兒子聽到這個消息，該如何承受呢？”明明是一個在如此艱難的困境下仍在努力生活的人，獲得的，偏偏是更大的不幸，命運有時候，真的太不公平。
許諾想起那個在細雨依稀的夜裏仍然守著小攤，隻是為了想多賣出幾件東西多掙幾塊錢的佝僂老人，眼睛裏又忍不住有些潮熱。
小狐狸抬起腦袋看向她，看見她眼中依稀的水光時，眼神有點沉鬱。
竟然又要哭？自己已經都被她抱著了，這下可要拿什麼哄？不過，聽這話裏的意思，剛才哭，似乎並不是因為他罵她？
就說麼，他明明是為了她好。
許諾苦笑了一下：“老大他自然是不會明白的。”
咦？小狐狸豎起了耳朵，這是終於開竅明白了麼？
“他那麼高高在上的人，哪裏會去體諒這些？”許諾嘀咕道，“他隻會想他自己，從來都不會顧及別人的感受。”
這似乎不是什麼好話啊……小狐狸僵住，略受打擊。
許諾摸著小家夥，憂傷道：“你說你跟著老大，會不會也學壞啊！”
什麼叫跟著我學壞啊？我哪裏不好了！小狐狸身體很僵硬，心情很悲憤，扭過頭，拿屁股對準了許諾。
許諾卻完全沒感受到它的情緒，反而伸手掀起了它的尾巴，一副要往下看的模樣。
小狐狸悚然一驚，立刻跳開了。
許諾失笑：“還是那麼害羞啊？”
這不是害不害羞的問題，你這根本就是性騷擾！小狐狸警惕地瞪著她。
許諾將它撈過來：“好了，姐姐不看了。其實姐姐也不過是想確認一下，就怕你是公的。”
我本來就是公的！小狐狸很暴躁。
“你是母的就好。”許諾看著小家夥，神情慈祥，“姐姐希望你能再生一窩小狐狸。”
誰是母的！還有誰要生一窩小狐狸啊！小狐狸鬱悶壞了，很想對許諾咆哮一通，但卻礙於形勢不能發泄，心頭著實暴躁難言，特別想咬許諾兩口出氣，但又做不到，於是恨恨地抱住了自己的尾巴啃起來。
許諾卻覺得小狐狸用小爪子抱著自己尾巴尖舔的模樣特別萌，柔聲道：“因為姐姐想要一隻跟你一樣可愛的小狐狸。”
小狐狸啃尾巴的動作頓了一下，隨即又恨恨啃起來。明明有我就夠了，幹嗎還要一隻！
“不過這也是奢望了吧。”許諾黯然道，“老大是不會同意的，而且，我隻怕也要走了。”
嗯，老大是絕對不會同意的！小狐狸瞪著她，不過，幹嗎還在說走？不過就是說了你幾句而已，怎麼就這麼小氣！何況你自己還說舍不得小狐狸！
小狐狸心情越發煩躁了，差點沒把自己的尾巴尖咬禿。
許諾隨手撫摸著它，眼睛望著天花板，想到樓上的陸離，心情鬱鬱。
無論如何，對不起她也說過了，她不會再去道歉，一切，順其自然吧。
夜已深。
本來閉著眼的小狐狸忽然睜開了眼睛，看向身旁睡去的人。
眼睛還是紅腫的，而且睡夢中的表情好像也有些悲傷。
小狐狸有點不高興，悄然回複人形，伸出手，拉著許諾的嘴角輕輕扯了扯，擺出了一個唇角向上的表情。
睡夢中的許諾不適地微微動了動，卻並沒有醒過來。
陸離放開手，坐在她床邊，靜靜地看了她一會兒，越看越覺得那紅腫的眼睛礙眼。
為一個陌生人倒那麼在意，平時對老板怎麼就沒有這麼上心！陸離瞪著她，想起先前的手感，忍不住在許諾臉上戳了兩下，因為手感好，又忍不住捏了捏。
然後他緩緩站起身來。
房門被悄然打開，又被悄然關上。
接到陸離電話的時候，秦唐還有點迷糊：“祖宗，你知不知道現在是幾點？”
陸離道：“你現在孤家寡人一個，幾點又有什麼關係，趕緊給我過來，二院。”
秦唐聽他聲音有點不對，立刻坐起了身來：“醫院？你生病了？”
“沒有。你過來就是，別驚動別人。”陸離沒有多說，便掛了電話。
秦唐自然明白他這個不驚動別人是何意，於是立刻下了床，轉眼間已衣衫齊整，消失在房間內。
秦唐過來的時候，陸離正坐在醫院小花園的椅子上，昏暗的燈光下，看起來有些疲憊。
秦唐急步過去：“到底怎麼回事？是諾諾生病了？”仔細端詳了他一下，“我怎麼覺得好像是你生病了。”
“沒有。”陸離推開他湊近觀察的臉，“剛剛救了一個人，耗費了點修為。”
秦唐一愣，神情有些肅然：“救誰？”
陸離搖搖頭：“不認識。”
秦唐一臉不可思議，壓低了聲音低喝：“不認識你還耗費修為救他？”一把抓住陸離的手腕，而且這修為耗費得似乎還不少。
陸離懨懨道：“許小諾哭一個晚上了，我有什麼辦法？”說著簡單講了講晚上發生的事。
秦唐囧囧地盯著他，迅速抓住了事情的重點：“你把諾諾罵哭了，所以救人來哄她？”
“我沒有罵哭她！我就是給她講了幾句道理而已！”陸離沒好氣道，“是她自己心軟，為一個陌生人也能哭成那樣？”
那你還不是為一個陌生人耗費了這許多修為。秦唐在心裏默默吐槽，關切道：“你感覺怎麼樣？”
“沒什麼，就是有點累。”陸離低聲道。
“嗯，倒是難得看見你這麼虛弱，要不要我把你抱回去？”
“滾！“
秦唐笑得歡暢，但慢慢又收起笑容，問道：“你打算將這事告訴諾諾嗎？”
陸離斜眼看他：“怎麼告訴？”
秦唐噎了一下：“是沒法說，除非你告訴諾諾，你是一個狐狸精。”
陸離狠狠瞪了他一眼。
頓了頓，秦唐接著道：“到時候，隻怕她會被嚇得哭得更厲害。”
陸離麵無表情：“你不張嘴沒人當你是啞巴。”
秦唐幽幽道：“半夜將人家叫過來，現在又來嫌棄人家，還能不能做好基友啦？”見陸離瞪過來，忙擺手道：“好了，說正事，你要我做什麼？”
陸離道：“你留在這裏，等傷者醒過來。”
秦唐道：“你救的，難不成還沒有把握？”
“我當然有把握。”陸離道，“不過傷者家境似乎不怎麼樣，後續未必付得起治療費，你留在這兒，一並解決了。”
秦唐上下端詳他：“我怎麼覺得我有點不認識你了。”
陸離淡淡道：“眼神不好，順便就在醫院治了。”
秦唐盯著他：“我怎麼覺得你全身上下都在閃閃發光。”見陸離看過來，補充道：“聖人的光輝。”
陸離道：“我平時慈善做得也不少，這有什麼好奇怪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