積攢了太多,如今一說起來,隻覺得心底越發委屈。
鄭黎瞧了瞧窩在沈王妃懷中的鄭若兮。
鄭若兮哭得太厲害 ,壓根沒有注意到他的靠近。
他也察覺到了若兮的反常,在西南時,她雖然身子弱了些,卻終日黏著他,而且小小年紀整天叨個不停。
可是這一次回京後,他明顯察覺到她的疏離。
沈王妃抬起手,寬大的衣袖往下,露出白皙的手,隻是手腕上方一大塊淤青。
“母親……您這是?”
沈王妃目光閃躲著,急忙用衣袖蓋住那一大片青紫,顫抖著嗓音,道:“沒什麼,隻是不小心撞在牀沿,不礙事的。黎兒你今兒個趕了一整天的路,早點去歇息吧。我讓丫鬟替你燒好洗沐的水……”
沈王妃正準備站起身,鄭黎卻開口說道:“母親,這是父親……”
沈王妃猛地搖頭,道:“不是!你快些去歇息,別吵著兮兒!”
鄭黎深深地看了她一眼,又看了她懷中的鄭若兮,心裏說不出的苦澀。
他一直猶豫很久的事情,到底應不應該做……
如果他那樣做了,是否就可以保護娘親和妹妹不受傷害。
鄭黎抬步向外走去,抬頭便迎上一張冷峻陰沉的臉。
父子兩人相顧無言,擦肩而過。
沈王妃瞧見鄭諾,嚇得身子往後一縮。
鄭諾麵無表情地向母女兩人靠近,不由分說地就伸手打算從沈王妃懷中接過鄭若兮。
本是哭到抽噎的鄭若兮回過頭看到鄭諾那一瞬——
“啊——”
尖叫聲震耳欲聾,劃破寧靜的暗空,回蕩在鄭王府的上空。
沈王妃將鄭若兮抱緊了些,手焦急地拍著她的後背,怯怯地偷看著鄭諾。
鄭諾的臉色愈發平靜。
可他越是這樣,沈王妃便越是害怕。
她知道,鄭諾生氣時,定是麵無表情的時刻,若是他笑起來,那便是他真的動怒的時候。
她抱著女兒往後退了幾步。
鄭諾卻轉身,頭也不回地朝門外走去。
沈王妃盯著他遠去的背影出了神。
這樣一個冷情無情甚至絕情的男人,她當年到底為何會喜歡上。
若是當年他沒有跌落懸崖,若是當年她沒有發現他滿身血跡躺在草地裏,她若是不救他,一切都不會錯了。
是她錯了,一切都是她的錯。
她以為時間會讓他忘了一切,她以為她的付出,可以撫平他心中的傷口。
可是夫妻十數年,他給過她的,不過僅僅是一個安身之所,僅此而已。
她知道,他的心中一直住著另外一個人,一個讓他又愛又恨的人。
待鄭諾走遠後,懷中的鄭若兮漸漸止住了哭聲,小腦袋深深埋在他的懷中,小小的身板狠狠地抽搐。
帶動著她的心也跟著狠狠顫抖。
當丫鬟將熬好的藥送來後,沈王妃鬆開抱住鄭若兮的手,見她放至牀上,鄭若兮卻猛地抓住她的手,喃喃道:“娘親,兮兒怕,兮兒怕……”
“兮兒不怕,娘親在這裏,兮兒乖乖聽話,喝了這藥就不會怕了。”
沈王妃一邊輕哄著,一邊將鄭若兮摟在懷中。
察覺鄭若兮終是沒了動靜,沈王妃將她半樓在懷中,瞧見鄭若兮緊閉著雙眼,皺著眉竟然睡過去了。
一旁的丫鬟輕聲問道:“王妃,這藥還需要嗎?”
沈王妃擺擺手,道:“你放在桌上便出去吧,這藥本就是起靜心安神的作用,既然現在郡主睡著了,不用也無妨。”
那丫鬟將藥放好了離開,沈王妃抱著鄭若兮,過分纖細的手指,來回摩挲著她尖瘦的下巴,而後又到緊閉著的雙眸,神情淒苦而哀傷。
她保持著同一個姿勢,一動不動坐了整整一下午。
深冬的白晝本就極短,仿佛一眨眼便過去。
日暮時分,沈王妃終是將鄭若兮輕輕放在 床上準備離開。
卻在這時有丫鬟進來,遞給沈王妃一張信紙。
沈王妃看了那信,雙手交疊在胸前,一旁的丫鬟茫然地瞧著沈王妃複雜的神色。r1152