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剛生下孩子的那個晚上,突然聽到一個噩耗,鄭王府的黎世子死了。
那樣一個晴天霹靂的事實,將她的心擊碎,最後研磨成齏粉,隨著風吹而消散,到最後丁點都不剩了。
她喜歡的那個男子,便是鄭黎。
從十二歲再見到他的第一眼開始,她就喜歡上了那個溫潤如玉的男子,那個穿著月白長錦的男子,那個眸光深沉卻不失溫暖的男子。
可他的眼中永遠都沒有她,即便是與她有著短暫的對視,看上去眼底也隻是暗沉如墨。
然而她依然這樣卑微地喜歡著,這一喜歡就是七年。
她那樣的身世,終究配不上他。她不奢求,她隻求有一天他能看到她,哪怕是一眼,也足夠。
可是他的眼裏,卻隻有另外一個人。
她曾經認命,是她配不上他,她不敢妄想,隻希望他幸福。
可他卻愛上了一個自己不該愛的女人,那個女人害了他一生。
得知他最後被宋瓔昭殺死那一刻,她強忍著剛生下孩子的虛弱的身子,撕心裂肺地哭著。
可是下一瞬,一個更為可悲的事實將她的心徹底擊碎,她的孩子被人生生掐沒了氣。
那是她的夫君,也就是那個年過花甲的老侯爺剛死去,寧安侯世子世襲了他的爵位,成了新一任的侯爺。
而他的妻子。溫思若是京都有名的商賈之女。
其父早年雖是高家的一個傭人,隨後因為機敏,又極富有商業頭腦。便成了高家的大掌櫃。
這高家的產業若是分為十份,則溫家便有一份。
寧安侯陳舉便是因為溫家的財力,所以娶了溫思若。
而溫思若也當真幫了侯府一個大忙,拯救了原本落魄的寧安侯。她也因為這個原因,肆無忌憚起來。
對她做出的種種過分的事,那陳舉也壓根視而不見。
心如死灰的她,最後終是隻能選擇一死。
可穆芷姝卻走到了她的跟前。跟她笑著說,穆家滅亡的事。
還說她的娘親,便是被穆老夫人害死的。
說她的父親。為了要娶她娘親那樣一個貧賤的女人,竟是要以喝毒藥來威脅穆老夫人,最後那毒酒在混亂之中,硬是被他吞進去了一些。
即便是張太醫醫術高明。命是撿回來了。可也隻是半條命。父親和娘親成親了,好日子隻是過了半年。
穆老夫人因為此事對安氏痛恨不已,想要下毒殺了安氏,然而安氏反倒因為中毒而查出懷有身孕。
可終究是服毒傷了身子,妹妹穆芷雪一生下來便沒了聲息,她身子羸弱,全是靠藥材勉強撿回了半條命。
她揚起頭,震驚地看著穆芷姝的笑臉。連連問她,為何要告訴她這些。
穆芷姝卻突然勾起她的下巴。道:“我隻是不想讓每一個穆家的人好過而已。”
那時的她並不懂穆芷姝到底何意,可細細想來,穆家滅了,卻隻有長房黯然無恙,讓人不多想都不可能。
長房定然有什麼不可告人的秘密。
從她知道穆老夫人曾經對她娘親做出那樣的事的那一刻,她的心萬念俱灰。
重活一世,她的目的隻有一個,那就是替曾經的自己報仇。
讓那些不讓自己好受的人,曾經傷害過自己的人,全都死去。
如今鄭黎突然間沒了,她的計劃全盤打亂,一切便得重新部署。
……
蕭玉寧一上午便瞧見穆芷苓臉色不大好,從玉蘭齋回來後,便匆匆去了海棠苑,瞧見穆芷苓正神情木訥地坐在大理石凳上,而貝殼則用腦袋輕輕蹭著她的手,時不時伸出舌頭舔了舔她的手指。
蕭玉寧快步朝這邊走來,微微凝眉,道:“苓兒,這陽光這麼毒辣,你怎麼在外麵曬著,快些進去,若是中暑了可不好。”
蕭玉寧搖頭輕歎,這是古代又不是現代,若是中暑了可真的是麻煩。就像家書也得延緩半個月才能收到一樣。
穆芷苓呆呆地抬起頭,看著蕭玉寧的眼,道:“娘親,您收到爹爹寫來的家書了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