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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4 發心懺悔(1 / 3)

從陳寶華的葬禮回來的時候,李輝一直拉著我的手。

我們老夫老妻,自然不必那麼親密,是因為他了解我。陳寶華在我的心裏,就像一個發動機,一直源源不斷給我信心。

我不知道他憑什麼對我那麼好,我有什麼好值得被他喜歡的呢?

李輝卻是和我相反,他是高興的,他覺得陳寶華早就該死了。

畢竟陳寶華對於他乃至於很多人來說,是個大魔頭。

這個世界上,有很多大魔王,魔性在於膽量非常大,超乎常人,可是思想上又十分反動。

思想上的反動,蠻可怕的。

寶華以前跟我說,他崇拜希特勒。

有時候真的覺得聽他說話也不能聽,久了,我也會變反動。

他是強大的惡。

桂花開了一茬又一茬,每天早上去買菜的時候,都覺得好香。

我們的生活已經恢複了寧靜。

然而大矛盾過去了,又迎來了小矛盾。

說小,也不小,是孩子的問題。

果果的性格變得十分古怪,這讓我和李輝都很不舒服。

可是她也沒有犯什麼錯,她就把自己關在房間裏,坐在娃娃中間,一個一個地幫娃娃梳頭,換衣服,還假裝給娃娃洗澡……

她就一個人,還自言自語,自得其樂。

我和老公要是不管她,她可以就這樣在她的小房間玩兩三個小時,除了口渴或者上廁所,其他時候,她什麼也不幹就在房間裏坐著。

五六歲的小孩子這個樣子,怎麼不叫人擔心呢?

我們帶她出去玩,去公園,玩滑滑梯,她就在旁邊看著,動也不動。

有的小朋友主動要和她玩,她就哭。

這個讓我和李輝覺得很難辦,平時最喜歡吃的肯德基也不喜歡了,去公園也不樂意了,呆在家裏她就最舒服,才能笑一笑,一出門就呆呆的,誰也不理睬。

有一次,李輝跟我講,直接帶去看心理醫生吧。

我問,如果醫生問我們家裏是不是發生過什麼事情,那我們倆要怎麼回答呢?

李輝打住了,他當然也覺得無法回答。

李輝當時被陳寶華弄的臉上都是血,牙齦也腫痛了很久,被打傷了,在醫院補牙那都是一個月才能補好一顆,牙齒的恢複很慢。

臉上是血,身上是血,被人打到趴下,還要被人用槍指著。

所有這麼可怕的畫麵都印在了孩子的腦子裏。

所以孩子有時候會特別維護李輝,有時候我和李輝出去,李輝要是走錯了路,我批評他:停車場不是在哪裏哪裏嗎?

孩子就會給爸爸辯護,說:爸爸今天生病了,看不清楚……

如果是我和孩子出門,孩子看到誰稍微侵犯我的利益,就會怒目相視,然而狂吼。

有一次,我和孩子一起去排隊看電影,那裏也有讓人等電影的桌椅板凳,因為去的早我們就找了個座位坐了一下。

孩子看見別人吃爆米花,我就讓她坐著,說媽媽去買爆米花。

座位和賣爆米花的地方不遠,百步的距離。

我也怕到時候座位被人占了,所以讓孩子坐著,我自己去買。

結果買了回來的時候,發現她一個人在那裏哭的不知道多傷心。

嚎啕大哭,旁邊有一對父子,小男孩手裏拉著我們的另一個座位,驚恐地望著果果。

“怎麼了?”

那父親跟我解釋,“是這樣,我兒子看到這裏有個空位就想自己坐,所以呢就直接上來坐了。我知道這裏可能有父母,我讓他下來,就這個當兒,她就哭了……”

這個年輕的父親用一種很慚愧的語氣跟我說的。

我點點頭,“沒事,我孩子的問題,她太維護自己的東西了,沒事……唉……”說完我就轉過去哄果果。

這孩子一直指著對麵的父子。

弄的很尷尬,最後我把她抱到一邊去哄,電影已經開始了半小時,她還不好,吵著要回家。

於是,從此之後,我和李輝都不敢帶她出去看電影。

李輝每天每天都在網上看、學習,他告訴我,我們果果有可能患上了自閉症。

孩子的問題,為難的不是孩子自己,而是做父母的。

李輝安慰我,等孩子長大一點就會好了。

可是事實真的如此嗎?

我不知道。

一開始孩子還能上課,後來在班上總是哭,惹事,老師勸我們把孩子找去治療一段時間再回來,因為她實在影響了上課,影響了班上的所有孩子。

本來在準備調崗的我,也沒有多少時間陪孩子。

可是這樣一來,我隻能放下手邊的事情,全心全意陪伴她。

我和李輝的所有心思都轉移到了孩子身上。

最後我們找遍了枝城的有名氣的兒童心理疾病預防診所、醫院,能去的都去了,半年也過去了,孩子沒有任何效果。

我和李輝隻覺得日子很痛苦,因為孩子痛苦,孩子孤僻、沉默,脾氣古怪,我甚至已經有點怕這個孩子了。

有時候連我自己都無法忍受,更別提別人。

她該怎麼辦呢?一想到我和李輝都是要死的人,如果孩子一輩子不好,就會被當成神經病,不是嗎?

對我們來說,這種憂慮超過一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