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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8章 發陰私詩人被打歎老景寡婦尋夫(2)(1 / 2)

牛玉圃隻得帶著長隨在醜壩尋一個飯店住下,口口聲聲隻念著:“萬雪齋這狗頭,如此可惡!”走堂的笑道:“萬雪齋老爺是極肯相與人的,除非你說出他程家那話頭來,才不尷尬。”說罷,走過去了。牛玉圃聽在耳朵裏,忙叫長隨去問那走堂的,走堂的方如此這般說出:“他是程明卿家管家,最怕人揭挑他這個事。你必定說出來,他才惱的。”長隨把這個話回覆了牛玉圃,牛玉圃才省悟道:“罷了!我上了這小畜生的當了!”

當下住了一夜,次日,叫船到蘇州去尋牛浦。上船之後,盤纏不足,長隨又辭去了兩個,隻剩兩個粗夯漢子跟著,一直來到蘇州,找在虎邱藥材行內。牛浦正坐在那裏,見牛玉圃到,迎了出來,說道:“叔公來了。”牛玉圃道:“雪蝦蟆可曾有?”牛浦道:“還不曾有。”牛玉圃道:“近日鎮江有一個人家有了,快把銀子拿來同著買去。我的船就在閶門外。”當下押著他拿了銀子同上了船,一路不說出。走了幾天,到了龍袍洲地方,是個沒人煙的所在。是日,吃了早飯,牛玉圃圓睜兩眼,大怒道:“你可曉的我要打你哩?”牛浦嚇慌了道:“做孫子的又不曾得罪叔公,為甚麼要打我呢?”牛玉圃道:“放你的狗屁!你弄的好乾坤哩!”當下不由分說,叫兩個夯漢把牛浦衣裳剝盡了,帽子鞋襪都不留,拿繩子捆起來,臭打了一頓,抬著往岸上一摜,他那一隻船就扯起篷來去了。

牛浦被他摜的發昏,又摜倒在一個糞窖子跟前,滾一滾就要滾到糞窖子裏麵去,隻得忍氣吞聲,動也不敢動。過了半日,隻見江裏又來了一隻船,那船到岸就住了,一個客人走上來糞窖子裏麵出恭,牛浦喊他救命。那客人道:“你是何等樣人?被甚人剝了衣裳,捆倒在此?”牛浦道:“老爹,我是蕪湖縣的一個秀才,因安東縣董老爺請我去做館,路上遇見強盜,把我的衣裳行李都打劫去了,隻饒的一命在此。我是落難的人,求老爹救我一救!”那客人驚道:“你果然是安東縣董老爺衙門裏去的麼?我就是安東縣人,我如今替你解了繩子。”看見他精赤條條,不像模樣,因說道:“相公且站著,我到船上取個衣帽鞋襪來與你穿著,好上船去。”當下果然到船上取了一件布衣服、一雙鞋、一頂瓦楞帽,與他穿戴起來,說道:“這帽子不是你相公戴的,如今且權戴著,到前熱鬧所在再買方巾罷。”牛浦穿了衣服,下跪謝那客人。扶了起來,同到船裏,滿船客人聽了這話,都吃一驚,問:“這位相公尊姓?”牛浦道:“我姓牛。”因拜問:“這位恩人尊姓?”那客人道:“在下姓黃,就是安東縣人,家裏做個小生意,是戲子行頭經紀。前日因往南京去替他們班裏人買些添的行頭,從這裏過,不想無意中救了這一位相公。你既是到董老爺衙門裏去的,且同我到安東,在舍下住著,整理些衣服,再往衙門裏去。”牛浦深謝了,從這日就吃這客人的飯。

此時天氣甚熱,牛浦被剝了衣服,在日頭下捆了半日,又受了糞窖子裏薰蒸的熱氣,一到船上。就害起痢疾來。那痢疾又是禁口痢,裏急後重,一天到晚都痢不清,隻得坐在船尾上,兩手抓著船板由他屙。屙到三四天,就像一個活鬼。身上打的又發疼,大腿在船沿坐成兩條溝。隻聽得艙內客人悄悄商議道:“這個人料想是不好了,如今還是趁他有口氣送上去。若死了,就費力了。”那位黃客人不肯。他屙到第五天上,忽然鼻子裏聞見一陣綠豆香,向船家道:“我想口綠豆湯吃。”滿船人都不肯。他說道:“我自家要吃,我死了也無怨!”眾人沒奈何,隻得攏了岸,買些綠豆來煮了一碗湯,與他吃過。肚裏響了一陣,屙出一拋大屎,登時就好了。扒進艙來謝了眾人,睡下安息。養了兩天,漸漸複元。

到了安東,先住在黃客人家。黃客人替他買了一頂方巾,添了件把衣服,一雙靴,穿著去拜董知縣。董知縣果然歡喜,當下留了酒飯,要留在衙門裏麵住。牛浦道:“晚生有個親戚在貴治,還是住在他那裏便意些。”董知縣道:“這也罷了。先生住在令親家,早晚常進來走走,我好請教。”牛浦辭了出來。黃客人見他果然同老爺相與,十分敬重。牛浦三日兩日進衙門去走走,借著講詩為名,順便撞兩處木鍾,弄起幾個錢來。黃家又把第四個女兒招他做個女婿,在安東快活過日子。